前几天,我看见一只流浪犬在马路上被卡车活活碾死。亲眼。
然后司机下车,骂了几句有开上车走了。周围围观的行人也相继散去。剩下我暗自垂泪。
每次想到那只狗,我都会流泪。我是个爱哭的男孩,我害怕看到这些。
前段时间有很多极为不负责任的媒体扯着喉咙声嘶力竭地放出同样不负责任的论调。他们说:宠物会传染SARS。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我看见很多街上多了很多被主人遗弃的宠物。它们缩着身子,睁着清澈如水却不甚清醒的眼瞳,寻找着自己的主人。它们以为这是主人与它们之间的一场游戏、一个玩笑。它们以为主人不久以后就会回来,然后像往常一样疼惜地抱起它们,对它们说:“宝贝,我们回家。”
很可惜,它们太不了解人类的本性。人是一种自私、不负责任的物体,当你对他们没有威胁的时候,他们可以对你很亲密,但是当你对他们卑微的生命构成威胁……。所以,它们再也等不到了。从小吃狗食、猫食长大的它们,被主人遗弃后迷失在石头森林的缝隙里。我看着它们走在马路上,被汽车撞死,找不到食物、被子,第二天饿死、冻死在街头却什么也不能做。我能做的,只是躲在窗帘后面偷偷地啜泣,然后偷偷地从冰箱里拿出有限的食物分给我所能看到的流浪动物果腹,以延续它们注定结束在流浪中的生命。
每次给它们带食物的时候,它们都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那是在诉说或是期望着什么。可是我不能,不能将它们带回家。何况我家里已经有了一只生活得很幸福的小狗,父母也不会容忍家里变成一个狗窝。我只是一个十六岁的爱哭的男孩,如果我将它们偷偷摸摸地带回来,它的结局是再一次地受到伤害。对于一只遭到二次遗弃的动物,它心中流血的伤口有多深,有多痛只有它自己知道。所以我每次都尽量避开那让我的心一阵阵抽痛的目光。
后来又有研究表明宠物不会传染SARS。人们“哦”一声又埋首于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然后对新的清白而有无辜的“传染源”产生畏惧,并再次抛弃。没有人,没有人对被自己遗弃的宠物有一丝一毫的歉意。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早已将在生存线上挣扎的昔日的朋友忘记。我仍旧看着它们在马路上傻楞楞地被车撞死,仍旧看着它们饿死、冻死。死之前还微睁着仍旧清澈的眼瞳,期待着主人来到它们的面前,像往常一样疼惜地抱起它们,对它们说:
“宝贝,我们回家……”
我含着泪将他们埋在小区里那棵很大的榕树下。我想:它们的灵魂在大树下栖息着,一定很快乐。
我不喜欢去公园旁边的宠物市场。
每次去那里,我的心就再一次抽痛。它们的眼神似曾相似,我很熟悉。它们就好像孤儿院的孩子,扒着透明的玻璃壁,等待别人一时兴起不负责任的领养。对它们来说,生日是它们的丧钟。因为每长大一岁,它们的可爱就减少一点,被人领养的机会就更渺茫一些。在商贩的猪食和打骂中张大后,卖不出去的大狗会被卖去做狗肉煲,运气好点的会被一脚踹出大门,成为流浪大军中的一员。
我还见到很多不负责任的主人把自己的宠物附送一点狗粮寄养到宠物店。即使他们知道他们走后宠物店的老板就会把几分种前还是自己的宠物卖去做狗肉煲,并且留下那些狗粮,他们还是愿意这样做。他们认为这样他们就尽到了自己的责任,维护了自己快要破碎的虚伪面具。却不知道,这层面具,在他们离去的一刻就已经完全破碎了。
而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了那只老狗。
我看到它的时候,宠物店的老板正在拿它取乐。把它拖在地上踢,踩……
它的眼神沧桑,没有憎恨,也没有期望。然后它抬起头,我们的眼神在一瞬间相遇,定格。
我对妈妈说:
“我想买下它。”
“它不纯。”
“我知道。”
“它太老了。”
“我知道。”
“太贵了,要二百块钱啊。”
然后妈妈用了两倍的价钱买了一只白色的小狗。
我不怪妈妈。只是悲伤,并感到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我又伤害了它。
我坐着车离去的时候,泪眼朦胧地看见它的目光,仿佛在说: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当时多想说一句:“宝贝,我们回家!”
可是我的泪不断地涌出来,从我嘴里发出的,只有别人听不懂的悲哀。
作者:蔡羿 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园岭新村2栋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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