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女作家池莉推出了新作《有了快感你就喊》,这一声“喊”不打紧,闹得文坛里外的人心旌摇荡,几近不能自持。 有人说,池莉是为了商业炒作才把自己的作品取了这么个性感的题目,这种说法当然是对的,有市场业绩表单上很硬的数字在那里证明着。但实际上,刺激人们的感官、帮助人们解欲,更是某些文学作品或作家在当下这个时代的职能的要求和体现,池莉这个题目正是那些堕落了的文学和文学家的象征和代表。虽然作品本身很可能确实“与快感无关”,但她最终采用了这个题目,表明她在有意无意之间把握了这个“时代精神”的精髓,一下子就成了当今某种文学潮流的代表。虽然这所房子的许多房间里都有人在“喊”:大概从贾平凹的《废都》开始,中国文坛就进入了“喊”的时代,有一群美女作家在“喊”,卫慧用《蝴蝶的尖叫》、九丹用《乌鸦》、虹影用《孔雀的叫喊》“喊”出了声,有一批“下半身”写作的诗人在那里“满嘴生殖器”地絮叨,虽然此起彼伏的野猫叫春早把我们包围了,但是,谁让池莉的叫喊清晰地带着锐利的“快感”呢,她只好成为“叫喊派”的大旗、她的这部杰作只好担当“叫喊派”的标志了! 说到这个“喊”字,了解中国现代文学的人都知道,咱们是有一个“喊”的传统的:我们现代文学的开山始祖鲁迅正是用一声“呐喊”开创了中国文学新时代的。在那个死寂的铁屋子里,为了改造国民性,为了引起对令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中国人疗救的注意,鲁迅于无声处爆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呐喊。在那个时代,中国作家为了人民的自由解放而呐喊,为了疗救人民的痛苦而呐喊,鲁迅的呐喊反映了那个时代作家的社会职能。而到了中国人民完成了民族解放的历史任务,现代化建设也已经取得了伟大成就、我们的社会已经变成为一个商业社会的今天,作家的社会职能发生了巨大变化:正如有评论者指出的那样:我们的知识分子已经“下课”,公众已经不再需要“教导”;在我们进入电视和E时代的时候,知识分子的话语形式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善于炒作、能够经常在电视等媒体上露面已经成了话语霸权的基本形式和载体。所以,在一些知识分子看来,他们的“人文关怀”应该是直接抚摸公众的肉体,去引导和帮助他们“有了快感你就喊”! 的确,作家应该怎么“喊”必须适应时代的变化,每个时代都应该有每个时代的发声方法,但是,我想,时代再怎么变化,文学或文艺也应该是与人们的灵魂有关,而不是与人们的肉体有关的,文艺家到任何时候都应当努力成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鲁迅之所以一声呐喊便成为寂静黑夜里的惊雷,是因为他描述和拷问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灵魂。对人的灵魂的解剖和亲近,应该永远是文艺家的职责。别说是E时代,就是搬到火星上住,人类也不可能只剩下肉体欲望而不需要精神食粮。把商业社会或E时代人的精神需求低级化、动物化,是对人的灵魂的侮辱、对人的尊严的侵犯。实际上,那些“叫喊派”人士只是用叫喊来掩饰自己的低能和弱智,叫喊声只是伪装的高潮,其内里恰恰是无可奈何的性无能。虽然公众到了床上自然也需要专业人士的指导,但有医生、心理学家和A片就可以了,如果文学家见此机会便闻风而动想改行当性交大师,用言不由衷的哼哼声来冒充内行,你这不是给我们的床笫之乐添乱吗? 所以,即使在商业社会和E时代,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文学家,想要满足人们阅读的欲望,就必须进入当今人们的灵魂并找到出口,按照商业社会E时代人真正的精神需求去拓展人们的审美方式、提升人们的精神境界。实际上,在这个开放发展的伟大时代,人们的心灵正空前未有地张开和绽放着,其无限生动和缤纷张扬正呈爆炸状,为有才华文学家进出其间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空间。所以,那些以发泄肉体欲望为归宿的“叫喊派”出现在当今文坛,绝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要不是他们也有叫喊的权利的话。 幸好,当我们走近今天中国文坛的时候,还听到了余华《在细雨中呼喊》、北村的《周渔的喊叫》,他们的喊声传达了生活在中国土地上的人们灵魂的颤动,仿佛是鲁迅当年的呐喊声的回响。这样的呼喊,才应当是中国文坛的主流。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红网观点】 (作者:蔡永飞) 转自搜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