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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勇在冰天雪地参加环保时捡的一只灰雁
“绿色江河”负责人杨欣
冯勇在检修吉普车
林中白狼:嗷~~~~~~呜~~~~~~ 主持人林白:各位网友晚上好，今晚的“名人有约”节目将继续追忆那些，在2002年里值得我们缅怀的人们。今晚关注的是可可西里的环保志愿者，就在不久前的12月初，从可可西里的索南达杰保护站传来噩耗，志愿者冯勇在外出帮助同伴的过程中与一位司机同时遇难。今晚我为大家请到的嘉宾，是民间环保组织“绿色江河”的负责人杨欣先生，首先请杨欣简要介绍一下冯勇遇难的过程可以吗？ 杨欣:冯勇是11月份的志愿者，到保护站做志愿服务。11月30日是他在保护站的最后一天，11月份的志愿者和12月份的志愿者要进行交接工作，包括领新的志愿者参加捡垃圾的活动。 林中白狼:捡垃圾？可可西里不是无人区吗？哪来的垃圾呢？ 杨欣:青藏公路两侧有许多司机和游客丢弃的塑料垃圾，还有正在施工的青藏铁路的一些废弃的垃圾，都被风刮到无人区里。由于冬季风特别大，许多大块的塑料布被刮到几公里远的地方，所以志愿者们捡垃圾时就走得更远。 当时共有六个志愿者一起去，由于路不太好走，吉普车一颠簸就把发动机的一个支架颠断了。当时冯勇和另外一个志愿者体力比较好，他们说现在我们回去找车救援。我们曾对志愿者有要求，如果车坏了就可以弃车，所以后面的志愿者在他们走出500多米的时候，也开始往回走了。冯勇回到保护站后就到对面的一个修铁路的工地，向他们求援，请他们派车帮我们把车拉回来。 由于双方关系比较好，那边就爽快地派了一辆双座的车，冯勇和工地的一名司机一起驾车进去了。由于后面出来的四名志愿者走得比较分散，可可西里面积太大，互相不容易看到，所以彼此就错过了。另外四名志愿者回到保护站，以为冯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但是等到晚上也没回来，到工地问也没找到。当时考虑他们带了足够的棉被、干粮、饮用水、燃油，所以就一直等他们回来。 但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回来，于是到青藏路上拦车进去找，最后发现两台车头对头陷在一米宽的小河沟里。其中救援的车还在发动，但没有人。打开我们的车时发现两个人在里面，已经停止呼吸了。经检查发现是一氧化碳中毒，很可能是因为在车里开着暖气中毒了。 永恒：请问冯勇出事之后，你作为“绿色江河”组织的负责人内心是怎样的感受呢？ 杨欣:我自己的心情很沉重。 巴西皇太子：既然你是负责人，那么冯勇之死难道你不感到自己有责任吗？ 杨欣:作为负责人我毫无疑问负有责任。我们已尽全力把志愿者的危险降到最低的限度，保护站的许多装备是这个地区最先进的，但我们仍有不完善的地方。作为一个民间环保组织，我们完全是靠卖书建起这个保护站，而且坚持了五年。但总有一些意外是防不胜防的，冯勇这个事件意外的成分是相当大的。 流水：他们牺牲的价值究竟在哪里？现在除了媒体用来炒作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实际意义吗？ 杨欣:索南达杰曾经一人与十八名盗猎分子战斗，他死得很壮烈，此外还有扎巴多杰的意外之死，冯勇的不幸遇难，他们都用生命唤起了人们对可可西里的关注，对藏羚羊的关注，进而引起了全社会对中国西部环境保护的关注！ 藏羚羊：杨欣能否为大家介绍一下冯勇的生平？ 杨欣:冯勇这个小伙子只有22岁，高中毕业后在新疆武警总队当兵，是个优秀的战士，还获过奖。退伍后他还在成都参加过市里组织的一些义工活动。他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YYY61：冯勇的家人现在如何看待这件事情，他们是否能接受这个噩耗？ 杨欣:冯勇的奶奶有句话说得特别好，她曾经教育他的孙子，说冯家你父亲是独苗，到你这儿也是独苗，奶奶三十多岁就守寡了，别的不图，图的就是你以后别给冯家抹黑。冯勇确实没有给她家里抹黑，而冯勇的家人在他去后也没有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是要求把后事处理好就行了。 蜇雷：请杨先生介绍一下可可西里的环境究竟是什么样的？究竟有多恶劣？ 杨欣:可可西里的环境没有像大家想的那么恶劣，夏天比较好过。冬天的时候晚上最低温度可以达到零下四十度，煮熟的鸡蛋扔在地上会象乒乓球一样弹起来。 天天：请问索南达杰保护站有多少志愿者？ 杨欣:平常会有二到四名。 WATER：请问你们的志愿者男女比例是多少？都是什么学历？他们的年龄如何？ 杨欣:志愿者的学历相对都比较高，其中女性占到20％到30％左右。年龄上去年限定在45岁以下，今年限定到35岁以下。 CANNY：请问怎样才可以成为你们的志愿者呢？ 杨欣:我们的招募是按城市来的，比如3月份来自重庆，4月份来自长沙，5月份来自上海，6、7、8月份是广州和深圳。 每个城市里的环保组织和经过考验的志愿者会帮助我们通过新闻媒体发表消息，再进行招募，当地会有一次面试，入选者最后还要由绿色江河理事会最终确认。之后还要有严格的体检，再给你一个志愿者手册。手册里还有很多的细则，包括什么可以干，什么不能干，怎么干，还有工作计划，包括你上去之后怎么走，什么时候到达格尔木，我们特别要求志愿者在格尔木必须住两天，进行适应。这也是我们经过十几年高原考察、探险后总结出的经验。 M：杨欣你好，我很想知道当你们面试志愿者的时候是否包含对于野外生存的测试呢？ 杨欣:志愿者所填的表里就有这一条，第一你参加过什么运动，第二你到怎样的海拔高度，在同等条件下我们肯定会录取野外经验比较丰富的。 林白：志愿者到你们那里以后具体会做什么工作呢？ 杨欣:1月份我们会招学机械的志愿者，因为他要保障锅炉和汽车的正常运行；到七、八月份我们需要擅长宣传教育的，因为我们要接待大约5000名游客，所以擅长培训、宣教而且懂英文的我们肯定是优先录取。那段时间会有100多个大学生志愿者来到我们的保护站 Y：作你们的志愿者是否有基本的报酬，还是说完全自费呢？ 杨欣说:去年我们得到了加拿大环境组织“公民社会”的资助，志愿者工作一个整月，回去后完成5场以上的演讲，我们负责出从出发地到目的地的往返火车卧铺票。今年没有人资助，全靠我们自己卖书的钱。所以我们现在要求志愿者负担从出发地到格尔木的往返车票费，从格尔木起的食宿由我们负责。 2：请问你们有没有自己的网站？ 杨欣:有，网址是www.green-river.org AAA：请问你们怎么对付那些偷猎者？ 杨欣:作为民间的保护站我们没有权力对付偷猎者，我们的任务是协助保护区管理局，使保护站成为他们最前沿的基地，具体的反盗猎工作由他们来做。 LSH：杨欣你认为目前大家对藏羚羊的关心究竟会持续多久？大家是否会把这只作为一个时尚的话题，很快会遗忘呢？ 杨欣:我只能说如果没有索南达杰、扎巴多杰，没有全社会对藏羚羊的关注，今天的藏羚羊可能又要少很多。 JONHSON：这两年盗猎分子大规模盗杀藏羚羊的惨状是否已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杨欣:应该说得到了一定的遏制，但不是完全没有了。这就跟贩卖毒品一样，只要有高额的利润，无论多么严格，总会有人去做，盗猎藏羚羊也是这样的。 只是一个过客：杨欣你平常靠什么获得收入？你们的生活如何维持？你的家人是否支持你？ 杨欣:绿色江河是一个通过民政厅注册的法人社团，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有一份工资，包括我自己也有一份不太高的工资，每个月1000多块钱。而我太太的工资就比我高得多了，所以我在家里说话就没有份量。 林白:冯勇遇难后，许多媒体都进行了大量篇幅的报道。但我能感到人们对这件事情的一种情绪，那就是并不太认可，认为环保人士自己的鲁莽才造成了这样的事故，甚至你可以从一些文章中嗅到这样一种味道，那些环保志愿者们是不是该收敛一下了，杨欣有没有感受到这种或深或浅的压力呢？ 杨欣:你提的这个问题我再反问回来。近年来，特别是98年长江洪水后，环境保护成了中国最时髦的话题，哪里都在谈论这个时髦的话题。长江上游生态环境的保护，应该说是这个话题的重中之重。但是为什么，长江源生态环境的保护那么艰难？为什么在长江源头只有一个民间保护站，利用卖书的钱，在风雨中坚持了五年？ 林白:但愿人们不只是在洪水没顶时才想到要保护一下环境。 liu：难道环保行为必须要以生命为代价来完成吗？难道在和平年代非要牺牲一个年轻的生命才能做成一件事情吗？ 杨欣:在和平年代里做任何事仍然都会有风险，登山、旅游、开车都有风险。 林白:当大家看到关于冯勇的报道，看到北大登山队出事的消息，许多人的感觉是，这些冒失的家伙可算尝到苦头了。但是他们没有理解这些年轻人在做什么，这些人在从事他们愿意做的事，从事他们愿意冒险去做的事！那些登山队员曾经登上绝大多数人永远没机会登上的山颠，饱览壮丽的风光；这些在可可西里的志愿者用行动而不是语言去保卫生命、保卫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环境。 “志愿者”这三个字本身就意味着风险，而这些年轻人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即使他们遭受挫折，我也深信会有更多热血的年轻人会越众而出，穿过那些不以为然的旁观者，到前面来，到志愿者的行列中来！ 杨欣:是这样的，冯勇出事后，我们的志愿者报名人数急剧增加，而且保护站的志愿者们工作得更卖力了。 林中白狼:酷。 林白:刚才你提到这几年一直用卖书的方式维持索南达杰站的运行，你们卖的是什么书？在哪里可以买到这些书？ 杨欣:一本书叫《长江魂》，一本画册叫《长江源》，很遗憾这两本书已全部卖完了。 林中白狼:你们再印点，我好去买。 杨欣:我们正在印，后年我们要推出一套书，要靠那套书卖出中国第二个民间的自然保护站。 林白:我在这里热烈手动员各位网友，方便的话大家都去买一本杨欣他们的书，支持一下他们。我们离得远，但起码可以买本书才对。 林中白狼:节目进行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了，本狼当场向你正式报名！我愿意接受你们严格的审核，希望能成为可可西里的志愿者。我在沙漠、在海上都曾参加过环保行动，适应力超强。虽然缺乏高原经验，但是希望在你们这儿补上一课，而且我可以完全负担自己的所有费用。请你看在我给你做节目的份上…… 杨欣:行，给你加两分。 M:杨欣我希望与你并肩作战！ kai:热爱自然的人会得到永生的。 马永803：我对这位志愿者的遇难深感悲痛，但我相信这会是更多的人加入这个行列的前奏！ 杨欣:我同意这个网友的观点。 林白:网友能发出这样的评论，今天的节目就没白做。 杨欣:希望网友们更多地支持和参与我们的活动，我们的机制今后会更加完善、更加健全，中国的民间环保事业也会不断地走向成熟，发展壮大。 water：请问杨欣，假设冯勇此时此刻看到我们的这些对话，您觉得他会说点什么呢？ 杨欣:这句话把我问住了……我站在冯勇的角度替他说一句话吧，我猜他还会重复他奶奶的话：我没有给我们冯家的脸上抹黑！ 主持人林白:是的，他没有给自己的家族抹黑，他让自己的名字永存于青藏高原，因为他是年轻而光荣的志愿者。 林中白狼: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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