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世界上已经拆除的水坝有200多座。然而这比起建坝的狂潮真是微不足道。从1997年在巴西的库里提巴召开第一次世界反水坝大会时起，世界水坝委员会就将每年的3月14日定为世界反水坝日。

　　　 欧洲各国建坝历史已近200年，与中国不同，他们多是很低的水坝，六七米高的就不算小坝了。欧洲许多国家的法律规定每座坝的运营要有执照，最长50年，到期要更换执照。坝主申请新的执照需要通过生态环境和安全审查。许多在上世纪初期修的坝因不能达到现在的标准被勒令拆掉。

　　　 法国河流生态专家罗伯特说，当时人们没有想到鱼类的生存环境会受到影响，没想到河道的改变会使流域内动物和植物的生物链条被阻断，使得一些物种消失了，没想到漫灌耕地会造成严重的土地盐碱化，没想到水系统的自然规律竟然背离人类意志，慢慢地对人类施以报复。罗伯特说，水坝是有寿命的，这在各国都一样。100多年来欧洲和北美各国建了很多坝，没剩下一条自然生态河流。到上世纪60年代，瑞士开始拆坝，很快欧美各国纷纷加入拆坝行列，同时停止修建15米以上的坝。

　　　 拆坝当然是一步步进行，不是一下拆掉所有的坝。一些发电效益不高的坝首先被拆掉，发电任务转到其他坝上或由更清洁的能源如风能、太阳能、潮汐发电所替代；一些危害生态或鱼类生存的坝被拆掉，恢复当地原生物种，恢复自然河道；有的河流梯级开发，坝很多，就从下游开始拆，使上游的水量不致于骤减，生态能逐步恢复。

　　　 罗伯特强调说，是否该拆掉大坝需要得到当地人民的赞同。然而许多年轻人并不曾见过建坝前那河流是什么样子，他们只看见过裸露的河床、水泥大坝和没有鱼虾的河，因此要告诉他们河流原来的情况和拆坝以后可能恢复的样子。

　　　 在泰国的拉西塞莱，由于当地人民不懈地抗争，3年前政府同意每年有8个月放开大坝闸门，留4个月发电。这样就能保证鱼类在产卵期自由往来，一些产卵区域的河流生态环境得以保留，流域里的湿地不再干涸，下游的水田能够灌溉，水鸟也渐渐回来了。这种反坝方式给其他大坝地区一个证明，人民和政府都看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前景。

　　　 在美国，国际河流网的专家介绍说，美国有水资源管理法，要求水坝建设不因人为控制而降低整条河流的水质，要保护原有物种和生态环境的完整性，水库经营者每30年更换一次执照。

　　　 美国很看重鱼的生境。一座坝是否继续运营的前提之一是它是否影响到鱼类的生存而使鱼产量减少或一些鱼类的灭绝。在美国很多坝是由建坝公司自己拆掉的，因为他要考虑到运营的成本。如果按法律要求恢复生态需要更大成本的话，他会选择拆坝。在许多时候，拆坝会得到州政府的支持，生态、地质、环境景观和植物专家会参与到拆坝后河流恢复的规划中来。而个别受到重金属污染的水库，则不允许拆大坝，政府会责令污染者治理污染源。

　　　 1999年，缅因州埃德沃水库的主人去更换执照时被要求拆除他的坝。这个10米高200米长的坝已经修建了100年，一直被用来发电。20多年前，当地渔民诉说，这条河里的三文鱼因大坝而完全消失了。政府作了充分的调查后决定拆除大坝，并且用10年恢复河流原来的生态环境。但保坝与拆坝双方为此争论了10年才最终达成协议。

　　　 这个大坝只用两个星期就拆完了。原来担心拆坝会影响湖面景观和旅游生意的人承认自己错了，他们看到，恢复后的河流险滩能吸引探险旅游者，秀丽的自然景观吸引了更多游客，他们划着小船穿行在树影河流之间，渔民又有三文鱼可捕了。

　　　 当然，拆坝是个大而新的学问。在美国的威斯康星大学和加州的一些大学已经有拆坝课程。拆坝不仅仅是一个工程，它是涉及众多学科的庞大系统，需要应对历史遗留的种种社会、经济与自然恢复问题，需要汇集人类所有教训、新技术和新观念。

　　（作者 张可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