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人

　　重庆井喷事故从23日晚间10点发生，到今天已经造成死亡191人，这还只是官方公布的数字。现在，事故使得事发点方圆5公里范围内形成了“无人区”。对于这么一起特大事故，在其性质还没有确定下来之前（到底是人为造成还是不可抗的自然灾害），我想对这起事故提出四个疑问，相信这些疑问也是受害人及其家属和关注此事故的人们所关心的问题。

　　第一问：事故的致命物到底是什么？

　　到现在为止，只有中新社的报道对此作了不敢肯定的分析和揣摩，认为危害物质是富含剧毒的硫化氢和二氧化碳，报道说：“这种浓烈的有毒气体可能是造成大面积中毒的重要原因。”

　　据笔者的常识，硫化氢是一种神经毒剂。亦为窒息性和刺激性气体。其毒作用的主要靶器是中枢神经系统和呼吸系统，亦可伴有心脏等多器官损害，对毒作用最敏感的组织是脑和粘膜接触部位。而二氧化碳则主要是使人缺氧。这两种气体的确能使人致命，但问题是，据有关报道，一些受伤的儿童的眼睛也被损伤，这可能不属于上述两种气体的致害范围。

　　如此说来，井喷事故中到底有哪些危害物？这是个疑问。有传言说，井喷事故中除了上述两种气体，还有剧毒物质氰化物。这个说法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笔者不敢贸然肯定。

　　但不管怎么样，官方和有关机构有义务迅速就此作出检测和判断，并尽可能早地向社会公布。从公共管理危机应对机制来看，当一起重大灾害事故发生，政府最早应当做的事情，除了抢救伤员，就是应当公布真相，以防止损失进一步扩大。这一点，SARS已经使我们吸取了沉重的教训。

　　如果公布了井喷事故所含有毒物质的成分及预防方法，也许更多的人会有的放矢地采取自救。现在，虽然最佳的时机已经失去，但政府仍然应当尽早公布有毒物的成分和防备方法。

　　第二问：事故发生后，当地政府官员干什么去了？

　　截止到2003年12月26日11点，在距离事故发生三天后，笔者没有从有关媒体报道中知道当地官员的去向。中新社的报道说，当他们拿到当地县领导的手机号码后，却发现打不通。

　　这个现象使我想起了1998年南方抗洪的经验，那时，“手机就是抗灾中的生命线”。在重大灾害事故的处理过程中，保持通讯的畅通以便协调和指挥，是救灾工作的一个常识。作为对抢险工作负有直接责任的基层领导，关键时刻竟然打不通其手机，这样的事情在没有得到合理解释前，我认为这种情形是极不应当的。

　　第三问：死伤人数是不是准确？有没有造假和瞒报的可能？

　　这是一起突发事故，在有限的时间内要做到精确统计死伤人数，确实有困难。但既然死亡人数能在24小时内飙升20多倍，目前的死亡人数同样不排除继续增长的可能。结合以往重大事故中瞒报死亡人数屡次发生的情形，笔者至少在目前不敢排除对这次井喷事故实际死伤人数的怀疑。

　　我想，要消除这种怀疑，办法有且只有两条：一是公布死伤人员名单和住址，接受包括受害人及其家属在内的广大群众的监督；二是开放舆论，接受新闻媒体的独立调查和监督。

　　第四问：这次事故为什么损失这么大？造成损失的原因，是不是存在选址设计不当和移民工作做得不好的原因？

　　现有的报道说，事故使事发点方圆5公里范围内成了无人区。我对此的理解是，这方圆5公里范围，就是井喷事故已经危及或者可能危及的范围，并且，在事故发生之前，这个范围内居住着人口。

　　既然如此，我的问题就来了：在一个居住区内选址建设油气井的当时，有没有考虑过发生这种事故的可能？如果没有考虑到，那就是失职；如果考虑到了而没有进一步考虑预防事故的措施，那同样是失职或渎职。

　　从某种意义上讲，井喷事故的发生，类似于火山爆发。在世界上很多国家，对于火山爆发点附近的居民，政府一般会劝导其搬迁，甚至在一定区域内通过立法划定禁住区，以确保一旦发生喷发，居民可以迅速有效疏散。

　　但这次重庆井喷事故，在井喷发生后数天内还有人在“莫名其妙”中死亡，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假如在当时选址建设的时候考虑到井喷事故的可能性而不将井口建在居住区，或者建设好之后将一定范围内的居民搬迁，今天这个悲剧也许就可以避免。

　　事实上，中国还有很多类似的油气田和油气井，据我的观察，有些就建在居民区甚至聚居区。如果有关部门和地方政府不吸取重庆这次教训，我看谁也不能保障这个悲剧不会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