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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日报:“用脚做学问”的人(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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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S.SOHU.COM 2004年01月09日09:26 红网—湖南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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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铁军(左一)的着力点,放在了中国的具体国情上 今年元旦,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在2003CCTV十位年度经济人物颁奖会上动情地说:中国九亿农民就像希腊神庙里的柱子,他们托起了大厦。而温铁军就是中国农民的代言人。
站在一旁的温铁军厚重中透出几分腼腆,很诚挚地表白:代言人是党,我不过是作点调查而已。
这位长期不懈地咬准“三农”问题,作了18年艰苦调查、深入研究、被誉为高层决策智囊人物的温铁军,面对如此殊荣,与其说像一位水波不兴的沉潜学者,不如说更像一位黄土地上质朴实在的农民。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就在去年年底对这位“调查专家”进行了一次面对面的零距离“调查”。
学新闻的搞起了经济
那是去年12月26日,我正在邵阳出差,突然接到《中国改革》杂志湖南记者站站长刘梦凡的电话,他说温铁军要到国家级贫困县新化考察调研“三农”问题,请我去参加。
冲着“温铁军”三个字,我一口答应了。
因为几年来,我一直阅读他发表的“三农”文章,记住了他那句名言:“没有农民,谁能活在天地间?”他文章中独到的见解、深刻的思想以及充盈在字里行间的忧国忧民之情,使我在文字垃圾满天飞的今天,又牢牢记住了一个叫温铁军的文化人。
也许我们之间有许多相同之处:他1967年初中毕业,我1966年初中毕业;在社会上混了12年之后,我们都分别以那点可怜的学历考进了大学;而且都改了行:他学新闻的却搞起了经济,我学中文的却弄起了新闻……
相同点一多,“调查”也就方便得多了。
18年走遍大部分农村
温铁军大学一毕业就分到中央军委总政治部研究室,后来调入中央农村工作政策研究室,再后来又调入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现在是国家体改委副秘书长、研究员、《中国改革》杂志的社长兼总编辑。看来,他与研究有缘,18年来,他一天也没离开过“研究”这个行当。
但是,这位名闻中外的“研究员”却很少呆在研究室里。18年来,他走遍了全国东南西北中大部分农村,细心地调查、认真地研究,然后把第一手材料写成文章。我们只要看一看他文章的题目,就知道他研究成果为什么会令高层领导和国外学者这么关注。为文不说民瘼苦,再作诗书也枉然。温铁军把心贴向百姓,把脚踏在大地。
他写了《世纪之交的“三农”问题》、《“三农”问题的认识误区》、《当“三农”遭遇WTO》、《半个世纪农村制度的变迁》……这些论著有具体例证、有抽样调查、有确凿数据,因此具有振聋发聩的说服力。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文章都是用腿“写”出来。“用脚做学问”,是学术界对温铁军的一致定评。
这次来新化,他先不发言,便风尘仆仆来到离县城100公里的油溪乡调查。在仔细了解这里一个叫“梅山龙宫”的景点后,他讲话了:我去过几十个国家,几乎看遍了国内外有名的溶洞,梅山龙宫堪称一绝。但这景点的缺陷是一枝独秀,“孤芳”只能“自赏”,因此要打造旅游环线,及早形成融自然、人文景观于一体的风光带链条。这样才能尽快把资源转变成资产,把资产转变成资本,资本雄厚了才有可能产生后劲,不断地增大可持续性发展效益。
有理有据的对症下药,顿时使周围的人感到豁然开朗。离开这里时,在主人的再三要求下他题词留念,落款是“脚野之人温铁军”。从“龙宫”回来的路上,温铁军看见路旁远山上在冒烟,忙对陪同他的县长谢文生说,山上可能起火了,快告诉村民。谢县长把车停下,组织好村民上山扑火后,走下车的温铁军焦虑的脸上方“阴转晴”。
做“中国特色”的文章
温铁军为了把“三农”问题研究透,总是把中国的问题放到国际大背景和世界大潮流中去解剖,他通读了大部分有影响的西方经济学经典著作,他熟悉东西方各种流派的经济理论体系。他先后到过30多个国家进行调研和交流,还在密执安大学、康奈尔大学、南加州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著名学府作访问学者,从事重大课题研究。但是,这位可以在国际最高学术论坛上用英语滔滔雄辩的知名学者,却从来不使用那些国外“舶来”的时髦概念、不生搬硬套那些抽象玄虚的名词。他喝洋墨水为的是多为自己的研究补充营养,从这些参照系中吸取有用的东西。他的着力点依然放在中国的具体国情上,要用全人类的文明成果,做“中国特色”的文章。
因此,他研究《农村信用与民间借贷问题》、研究《农村产权问题》、研究《农村体制改革与税费问题》、研究当前农村“生病、上学、告状难”的问题。他还在河北定州办起了一所晏阳初乡村建设学院。他要像晏阳初、费孝通这些老前辈一样扎扎实实地去一个一个地调查农村问题,一个一个地去帮助解决农村问题。温铁军认为,解决“三农”问题,最重要的往往也是最朴实和最简单的。民间疾苦笔底波澜。我想,温铁军还会义无反顾地沿着这条充满艰辛的道路继续攀登。
温铁军是个“低调”人物。“理论界的无谓争论我一概不介入。”他说,“中国的历史、中国的文化、中国的传统与任何国家都不同,中国不能用国外任何固定的模式来搞改革,只能按照国情稳步推进。躁进和退缩都是没有出路的。”
从他坚毅的脸上,我仿佛看到了中国成熟的一代知识分子的良知、信念和使命。
谨守礼节与不拘礼节
温铁军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一身休闲服,大大咧咧。不管是与高官交谈,还是和农民聊侃,都是那么笑容可掬。在新化的乡村餐桌上,他皱巴巴的衣袖子在油渍渍的餐桌上随心所欲,毫无半点顾忌。但是,临离开这里时,却没有忘记向做饭菜的每一个老乡道一声感谢。
熟悉温铁军的人说他是一位谨守礼节又不拘礼节的人。
在新化的研讨会上,他在开场白中情真意切地讲道:刚才县领导告诉我,中国人民大学的老校长成仿吾先生是新化人,我作为人大的学生来到成老的家乡,特别感到荣幸,我在这里向新化人民鞠躬了。
整个会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但是,“不拘礼节”的事情在第二天便发生在同一个“谨守礼节”的人身上了。那是12月28日,温铁军要赶长沙去北京的上午10点的班机,新化县的宣传部长游世友专程送他到黄花机场,我也随车返长。到候机室门口,游部长坚持要为他办好一切登机手续才回家,但是,被温铁军婉辞谢绝了。性格豪爽的游部长坚持要礼性“到堂”,而快言快语的温铁军硬是坚持不准。于是,由坚持到相持,最后温铁军扔下一句话:我最不喜欢人家迎送,你们到北京来,我也没有时间迎送的。话讲到这个份上,游部长只好认输,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转过身来,而温铁军此时像一个独行侠一样,也转过头来,笑眯眯地朝我们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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