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陈杰人

　　尽管离孙小虹被任命为云南省外贸厅厅长已经一年之久，但由于孙的不寻常经历，他的任命仍然受到了媒体的密切关注。最新一期的《新闻周刊》以孙的东山再起为题做了一篇大文章，直指“怎么对待犯过错误的干部”这个既旧又新的话题。

　　孙小虹原为云南省高级法院院长，1999年底因“顶风违纪”被撤职。在关于孙所犯错误的通报中，中纪委列举了他“走私汽车；购买、乘坐超标准小汽车；隐瞒巨额收入；用诉讼费乱发奖金和福利”等四项违纪违法行为。

　　就是这样一个遭到最高法院院长肖扬公开严厉批评，并被与山西绛县法院“三盲院长”姚晓红相提并论的违纪典型，却在被撤职3年后，重新任命为云南省外贸厅厅长。对孙的任命，自然引起了广泛关注，人们就此发出的疑问是：有问题的官员，还能启用吗？应当怎样启用？

　　事实上，和孙小虹一样，全国很多所谓“问题官员”在受处分后纷纷东山再起。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曾在媒体“大出风头”的南京市公用事业局4名官员因在温州歌舞厅公开挟持服务小姐作陪而被撤职，但他们后来一个个重新获职；一些在SARS疫情期间受处分的官员也重新上岗。

　　无论是对孙的重新任命，还是对其他违法违纪干部的再次启用，民间的质疑或者支持，其实都表现为有关问题的观点交锋——如何对待问题官员？

　　有人认为，“应当允许一个人犯错误，也允许他改正错误。”从这个意义上讲，重新启用问题官员，实属当然；但也有人对此坚决反对，在这些人看来，一个官员最重要的是品格，问题官员绝大多数都是品格不好，这样的官，无论其能力多强，都不应该重新启用，否则会重蹈覆辙。

　　应当说，两种说法都有各自的道理。不过我认为，对待问题官员应当一分为二，既要防止一棍子打死，也要防止“只问能力，不问品格”的极端倾向。

　　我们知道，官员违法违纪的原因有多种多样。有的人在工作中因为追求成绩或效率而过失犯错误甚至犯罪，有的人则因为谋求私利而滑向错误的泥潭。从主观方面分析，问题官员有的具有较强的主观恶性，比如贪污索贿、打击报复、侵犯人权；也有的人主观恶性较小甚至完全是过失，比如因认识水平有限导致决策错误，因急功近利而导致损失等等。

　　在我看来，对待各种主观恶性不同的问题官员的再任命，国家应当采取不同的态度。

　　依照国家的法律规定和有关政策，受过刑罚处罚和开除公职的人，不得担任公务员、法官和检察官。因此，如果有官员符合上述条件，无论其能力有多强，也不能再任命；如果官员曾经因犯错误受到除上述处罚和处分以外的处理，则要分别情况对待。

　　众所周知，官员是掌握立法、司法或者行政权的特定职业群体。这些人由于握有特定职权，对民众和社会的利益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对这些人的要求，不仅是能力强、水平高，而且要求他们品行端正。一个品行端正的人，即便能力水平一般，也可能尽心尽力为民众和社会谋福祉，从而不辜负纳税人的供养；而一个品行不好的人，能力越强，越可能借其能力多干坏事，危害民众和社会。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要求官员“德才兼备”，更重要的，或者说是第一位的是“德”的要求，其次才是“能”的要求。

　　其实，官员的错误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宽容的，另一种是绝对不能饶恕的。如果一个问题官员的主观恶性较大，不管其能力有多强，水平有多高，都不能借“用能人”的名义将这种害群之马重新纳入到官员体系中；而如果问题官员的问题恰恰出于可以理解和原谅的过失，而其主观恶性很小，则应当依据“允许犯错误也允许改正错误”的原则，在合适的时候安排合适的职位。

　　就孙小虹而言，他作为司法实务界锐意进取、有独立精神的法官，所犯错误仅仅是一些和司法品格关系不密切的事情，并且其中一些事情也是在法官待遇普遍不高、法院设备条件普遍较差的现实环境下的无奈之举，他并没有因此谋取私利，这样的人，主观恶性显然不大。那么，在不违背法律和制度的前提下，按照有关任免程序重新启用孙小虹，恰恰体现了我们宽容非恶意错误的态度。

　　现在的问题是，希望孙小虹和其他被重新启用的问题官员吸取教训，珍惜工作机会，用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为民众的福祉和国家的进步多做实实在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