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抓捕杨新海。

图为审判现场。

　　■文/本报特派记者周其俊

　　杀人狂魔杨新海昨日虽以一审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的结果而敲响了他的丧钟，但留下的悬念却发人深思，远没结束。

　　住宿没带身份证 行迹可疑被抓获

　　关于杀人狂魔杨新海被抓的过程，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演绎着多个版本，也是我们关注的重要悬念。

　　有说杨是在沧州市一次盗窃时不慎被抓的，有说杨是在沧州市一次嫖娼时被抓的，还有说杨是在沧州市一个按摩房里接受色情服务时被抓的。

　　记者今天从漯河市公安局获悉，杨新海是去年11月2日，在河北沧州市被新华分局刑警大队的警察发现的。当时由于在沧州供销宾馆205房间住宿的一名河南人，没有身份证，行迹十分可疑，新华分局立即组织力量对其跟踪控制。第二天上午，跟踪人员在该人企图逃跑时果断将其抓获。经初步审查，此人叫杨新海，河南省驻马店市正阳县人，曾因盗窃被劳教两次，判刑一次。

　　新华分局与沧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研究认为，这人操河南口音，身材瘦小，许多方面与公安部刻画的皖豫鲁冀系列杀人、抢劫、强奸案犯罪嫌疑人的特征相似。

　　为了做更准确的判断，沧州警方对杨进行了取样，并立即送到石家庄对杨新海进行DNA鉴定。河北省公安厅很快发回通报，杨新海的DNA和多起杀人大案犯罪嫌疑人所留在现场的头发等遗物的DNA相同度为99.9999％。此时，杨新海是公安部通缉杀人要犯已确定无疑。

　　为何迟迟没破案

　　我们关注的第一个悬念是，杀人狂魔杨新海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是如何杀死了67人，涉及了皖、豫、鲁、冀4省的14个地市，却迟迟没有破案的？

　　“这与他流窜作案，目的不明，具有反侦查意识有关。”参加旁听的陈警官今天下午对记者说的话，也许能破解这个悬念。

　　杨新海所犯下的第一桩杀人命案是2000年9月在河南周口市川汇区北郊乡将郭庄村70多岁的杨培民、善兰英夫妇残忍地杀害案。当时杨培民、善兰英，单独住在村西头的一间平房里。案发后3年多，虽经警方多方努力，却一直未能破案。这之后，杨新海活动的区域从豫南的周口、漯河、驻马店一带扩大到开封、许昌、平顶山，然后跨过省界进入安徽、山东、河北。杨新海的目标是频繁出没农村地区，采取半夜入室等方式，制造一系列强奸、抢劫、杀人案件。

　　杨新海杀人手段非常凶残，通常不留一个活口。2001年发生在河南省临颍县巨陵乡纺车刘村的另一起命案，死者邱云仙是一名40多岁的妇女，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有她和一个12岁的女儿和9岁的儿子。2001年8月15日深夜，邱云仙一家三口被杨残忍杀害，警方勘察现场后发现，三名受害者都是在睡梦中遭袭击，头部受重创致死的，其中女性全身赤裸，死后有明显的性侵害的痕迹。

　　要破解这个悬念，还必须对杨新海作案特点有个了解。杨新海虽然个头仅1米6左右，身体素质一般，但他却具备较强的野外生存能力。而且他熟悉农村生活，杨作案后经常步行从一个地方长途跋涉到另一个地方，在借以躲避追捕的同时，寻找新的侵害对象。

　　杨新海还有一个作案特点就是夜伏单干，他往往是到一个地方以后，先踩点，踩完点后晚上进去，一旦作案得手后，便迅速撤离现场。

　　“杨新海作案时总是随身携带一张地图，走到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作案。”据陈警官向记者披露，昨天的法庭调查证明，杨新海有钱就到城市嫖妓，没钱就到农村奸尸。杨经常趁集会期间作案，他每杀一次人就换一把新的铁锤。

　　杨新海虽嗜血成性，但作案动机却一直让人摸不透。有些现场虽有抢劫，但有的仅仅只是抢走了几块钱。

　　“由于杨新海作案动机不突出，又由于他本身没职业，很早就在各省流窜，具有一定反侦查的意识和技能，给破案带来了很大的难度。”陈警官感叹地说。

　　据悉，在杨新海疯狂作案的前两年内，警方曾一度陷入过茫然。

　　漯河市临颍县巨陵乡纺车刘村原村主任刘洪亮回忆说，2001年8月15日，村里最西头的邱云仙一家三口被害后，当地警方勘查断定，“凶手不出方圆100米”。于是在此范围内的纺车刘村人个个都成了“排查对象”。据他讲，那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每家每户都发了纸和笔，要求检举可疑人员。但排查了多次，却没任何收获。

　　农家少年变成杀人魔王

　　我们想弄明白的另一个悬念是，什么把一个农家少年变成杀人魔王的？

　　河南省正阳县汝南埠镇，是杨新海的老家。在杨新海所在村2000多户村民中，杨新海家属于最贫困的家庭之一。杨新海在家排行老四，上有两个哥哥，1个姐姐，下面还有1个妹妹和1个弟弟。杨新海的父亲杨俊关和母亲杨詹氏住在自己修砌的低矮的土坯茅草房里。

　　杨俊关接受警方调查时说，杨新海是高三那年出走的，一开始是去焦作某煤矿打工，后来又到太原一施工队做饭。约一年后，家里又收到杨新海从广州写的信，说他被广州收容所收容了。杨俊关又赶到广州把儿子领了出来。到了信阳火车站，杨新海死活不肯回家。又过了一年左右，杨新海又从成都打电报让父亲去成都一个招待所接他，等杨俊关赶到成都时却没见到他。此后，杨俊关再也没儿子的消息。

　　一位警察提审杨新海时，杨称为了满足自己的性欲需求，他经常出入低档色情场所。同时，杨新海还说，在他多年的流窜杀人生涯中，他非常孤独。

　　如果说，这些就是促使杨新海性格蜕变，变成杀人魔王的因素之一，那么情变与强奸中受创，也许是他性格蜕变另一个重要因素。据说那次杨劳教前，在家乡的女友告诉杨，她会等待他回来。失去自由的日子里，杨新海一直用恋人的守候来安慰自己。但一年之后，杨新海满怀期待地回到家乡找到这位姑娘时，却正好赶上她结婚的日子。杨新海再次离家出走后就没有回来过，1996年，在家乡驻马店市正阳县，杨新海因强奸未遂被判刑5年，2000年被提前释放。

　　出狱之后，杨新海聚合了一批人，结伙乞讨和抢劫。但在一次失手之后，他总结出经验，一定要单干才保险，从此开始了独自行盗的生涯。警方人士分析说，感情上的受挫可能是他后来对女性特别嫉恨的原因。这也使得他在作案中特别心狠手辣，不留活口。此后的大部分案件中，杨新海都会事先踩点，发现家中有年轻女性或幼童之后才会动手。

　　具有犯罪人格的人

　　参与破案的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李玫瑾说，杨所作案件都有相应的情感特点。这种情感特点是：他较长时间地脱离正常人的情感反应，对人的生命已经麻木。譬如：他杀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不留一个活口。同时，他实施的系列性案件在实施方面非常有经验，尤其具有明显的反侦查的意识，所以，他能够多次逃避侦查、避免暴露。这两个特征都预示着：此人是具有犯罪人格的人。

　　早在杨新海案侦破前，李玫瑾教授就曾为此案作过心理画像。当时的判断是以钱财为主，是惯犯，坐过牢。李玫瑾说，当时没有确定为以性犯罪为主，是因为现场没有留下性犯罪的证据。事后才知道，杨新海每次性犯罪后都将证据销毁，这说明他犯罪是为了满足性需求，同时抢劫钱财。另外也说明他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

　　李玫瑾认为，如果根据理论假设来分析：犯罪人格的形成与人的基本社会化缺陷有着直接的关系。

　　从杨新海案件的相关报道中，我们可以得到这样几点信息，第一，杨新海的家庭确实非常贫穷；穷到他难以形成自尊；第二，他早年离家出走，在他基本社会化尚未完成之时就离开父母的监护和教育、离开学校的教育，这本身就为他随后的生活遇到挫折埋下伏笔。第三，他踏入社会后约三年就被劳教，从1988年到2000年，他一直处于违法犯罪与受处罚的环境中。从这三点我们看出，他形成犯罪人格也就不足为奇了。

　　（本报漯河2月2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