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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东的“六不准”政策正面临挑战 难挡南下潮(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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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S.SOHU.COM 2004年02月03日10:41 南方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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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网讯 春节过后，大量外来工涌入珠三角，除了重返的“老手”外，每年都不乏“新人”，外来工潮给珠三角城市的交通、治安、环境等管理工作带来不小的麻烦。为解决这些困难，珠三角多年来实施了省府规定的“六不准”规定，各市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申节后一个月内不准新招收外来工等禁令。禁招令出发点虽好，但近年来在实际操作中却遭遇了阻力，外省新外来工每年照例“杀到”广州、深圳、东莞等地“淘金”，这些城市的企业老板、职业中介等也打起“擦边球”，导致禁令没有被严格执行。
据统计，目前广东地区的外来工总量，多年来已基本稳定在1100万左右，这些外来工的流动已呈相对理性和有序；作为外来工流入地的珠三角乃至整个广东，经历了多年的春运磨练，春运工作也已日趋成熟，与出台限制政策的1995年不可同日而语。
走过近十个年头的“六不准”规定，如今正面临挑战。可谓“老禁令遇到新问题”。问题新在何处？政府如何进一步做好与企业、外来工之间的沟通工作？记者的调查或许能提供一些启示。
【现实】
谁好用就用谁
从福建南安市来的年轻人陈东荣，1月25日坐火车初到东莞，出了东莞火车东站，他的脚步停在了外来人口大量聚集的常平镇。经老乡介绍，小陈得知该镇桥沥管理区一些民房住有不少过年后返莞的外来工，在这里住上一宿，每天只要10元钱。和其他的老乡一样，他的伙食费每天要花两元。前几天，他一般是早上10时多才吃饭，中午就省了，到晚上什么时候饿了才吃饭。 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六不准”，一些南下珠三角的外来工为找不到工作而发愁
1月30日上午8时30分左右，小陈到一家工厂应聘，工厂路边站了100多名前来找工的人，人群中有一些招工老板正举着“招工牌”，有找杂工的，招普工的，大概有七八家厂。近40分钟内，小陈接连询问了5位招工老板，最终选定了两家工厂，都是手袋配件厂。第一家的老板告诉他，可以让他进入厂里先干一段时间试试，但是必须要交100元的押金。第二家的老板也同意他入厂，虽不用交什么押金，但必须押身份证。小陈觉得很泄气。第二天，他告诉记者，他想随便去一家工厂，交点押金吧。下午3时，他在一家塑胶制品厂找到了工作。
按省里近年来实施的“六不准”规定，用人企业是不应招聘小陈的。尽管“六不准”政策一再被强调，但据调查，这一政策还是屡屡被突破。东莞近日对107家工厂企业展开调查，其中84家企业计划在春节之后1个月内招用新员工8599人。
在广州，昨天上午11时，市妇联家政服务中心接到了来自广西和湖南的首批25名保姆，这25名保姆一到广州马上受到50多名雇主的“围抢”，在半个钟头之内，17名年纪在十六七岁左右的保姆相继被带走，另8名中年保姆也陆续被市民相中，至下午3时首批25名保姆全部有了着落。广州市家政服务中心的梁小媚主任表示，广州的保姆市场需求量很大，尤其是年前年后经常出现“供应短缺”，家政服务中心一直在积极组织外地保姆入粤以缓解市民的燃眉之急。据统计，广州的外地保姆超过15万人，六成以上春节回家过年，广州许多大型家政公司都在年前年后出现保姆“断档”。对于需求量极大的广州保姆市场来说，为防止外来工盲目入粤而制定的“六不准”规定实质上并不“实用”。梁小媚介绍，市妇联家政服务中心近期在外地组织了约50名保姆，2月9日左右将会抵穗。
“哪里的人好用就用哪里的，符合条件的我们都来者不拒！”广州白云区一家正在招工的制衣厂的招聘人员告诉记者。据了解，在一些人员流动较大的行业，例如制衣厂、鞋厂、电子厂等小加工企业，以及餐饮等行业，春节后依旧会大量招人，这一现象在珠三角都普遍存在。不少人才市场、中介机构今年也开始触及“六不准”的政策底线。近日，广州地区基本上天天都召开招聘会，甚至出现了一天6场大型招聘会同时举行的盛况。广州两大型人才机构举行的招聘会干脆就没设应聘限制，进场招聘企业提供的岗位包括清洁工、业务员、送货员、厨工、保安、生产工等等，这些岗位都非常“适合”外来工。
去年春节长假后，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对珠三角地区的广州、深圳、珠海、东莞、佛山、惠州等6个城市2108家使用外来工较多的企业进行调查，结果显示59%的企业在春节后有新招外来工的计划。有关人士表示，今年的情况与去年相比变化不大。
【成效】
“六不准”功不可没
“六不准”规定的出台源自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的“外来工潮”。当时春节过后，受蓬勃发展的广东经济吸引，大量外来工蜂拥入粤，由于缺乏引导，一些外来工下了火车、汽车之后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不到工作便聚集于交通点，从而造成了重要交通枢纽的阻塞，而一些非法职业中介机构也趁机骗取钱财。1994年，面对一些地区存在着就地安置不力，农村劳动力盲目外出有增无减等问题，国务院专门召开了春运期间组织外来工有序流动工作会议，规定春节后一个月内暂停招收外地新民工。1995年底，广东出台“六不准”规定，要求各地在节后一个月内必须做到：(一)用工单位一律不准新招收外省民工；(二)返乡探亲的民工不准携带新民工来穗就业；(三)职业介绍机构不准介绍外省民工入穗就业；(四)不准举办劳务或人才交流集市；(五)外省驻穗劳务机构一律不准向广州组织劳务输出；(六)任何组织、个人和新闻单位一律不准张贴、刊登和发布招(聘)用外省劳动力的广告或信息。节后确因生产需要新招外来劳动力，要经市劳动部门批准，方可从省内招用。
“六不准”政策的实施对保证外来工有序流动，防止外省外来工盲目入粤发挥了良好的导向作用。在这一政策引导下，不少企业早在年前就制定好用人计划，或者提前招工，或者等入粤外来工高潮过后再招工。深圳劳动力市场附近，一个职业介绍所的招聘广告依然醒目 广州市建筑行业的一线，用的基本上是外地外来工，春节后一个月不招新外来工，一些建筑企业负责人纷纷表示“不影响工程建设”。广州市一个有几千人的建筑企业的负责人说，他们单位的外来工进退是按工程施工的需要，而不是按是否节假日。这位负责人说，其实，春节后不招新外来工，讲的是不要盲目招工、不要盲目地找工。现在这么多年了，作为企业对招工用工也走上规范化，所以，春节后一个月不招新外来工，对大企业影响不大。另一个建筑企业的负责人说，任何一个工程都是有工期安排的，只要做好计划，就不会因在春节后一个月不招新外来工而受到影响。广州市建筑集团有限公司拥有一万名左右的外来工，公司的措施是春节不放假，春节后继续延用上年原有的工人，所以春节后不用新招工。
虽然“六不准”规定发挥了重大作用，但随着多年来珠三角外来工的流动已呈相对理性和有序，以及春运工作经历多年磨练后日趋成熟，这一规定近来不断遭到企业、外来工以及职业中介的挑战。
【声音】
企业：该招的还是要招
“企业用工是市场行为，禁令实际上是用政府行为来干涉市场行为”，深圳龙华一位姓李的私营企业老板告诉记者，每年春节过后，有的农民工回家后就不来了，岗位就缺人了，更重要的是中国人的传统习惯都是在春节过完后才开始新一年的工作，上新的项目。他的公司现在就急着要上一个新的项目，准备开一家新的工厂，需要招聘大量农民工上岗，如果服从禁令，他的产品无法及时生产，不服从禁令则有可能遭到劳动部门的处罚。李老板说，目前他还是先招聘一些人上岗，至于是否会被劳动部门查到，查到后会受到怎样处理，都顾及不了这么多了，“该招的还是要招”。
据劳动部门调查，深圳全市500万劳务工中，去年返乡的约195万人，其中有不少人节后就不回深圳了，留下大约5万个空缺岗位。而对深圳108家企业的用工调查也表明，有71%的企业表示在节后计划招收新员工。
外来工：来了就想找工
“我们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但已经来了，就不可能回去了，我们都是快30岁的壮年汉子，上有老年父母，下有妻子儿女，一家人的担子都压在自己肩上，挣不到钱哪有脸回家呀！”一位刚出深圳银湖汽车站的安徽小伙子对记者说。他听老乡介绍，春节过后很多企业都需要招工，职业介绍所里也能提供不少岗位，于是就跟着一些老乡稀里糊涂地来了。 “找不着工，实在很饿…… 寻好心人……永不忘恩”对很多求职者来说，填饱肚子都是件难事
在深圳罗湖火车站，每趟列车到站后，都有一大群来自四川、湖南、江西、湖北等地的外来工，背着大包小包蜂拥出站，不少外来工出站后东张西望，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职业中介：有需要就提供服务
深圳松岗镇职业介绍所的负责人介绍，现在到该介绍所找工的外省民工每天都有数十名，用工企业也来登记，多时每天达一二十家。“既然市场有需要，我们当然提供服务。”
“‘六不准’规定对我们起不到什么作用，也从来没有哪个部门来查过。”深宝职业介绍所的负责人认为，真正在执行的，就是关于“不能在报纸上刊登招用外省劳动力的广告或信息”的规定。然而，颇有意味的是，深圳一家本地媒体在1月31日发布招聘消息，文内并没有将新外来工排除在外。
【部门反应】
很难查禁企业招工
“我们的提法是‘暂停招工’。”深圳市劳动就业服务中心的黄主任坦承“六不准”规定存在商榷之处。“劳动部门的职能主要是服务性的，不可能强迫要求有用工需求的企业不找工，实际上，我们只要求招用新外来工的企业严格执行报批制度，对个别用工量大的企业，市劳动部门还将协同外省市劳动部门‘点对点’成批引进。”黄主任认为每年重申“六不准”规定，只是一种惯例，并没有真正严格执行。“我们不可能集中人力去查禁企业有没有招收新外来工，实际上我们现在的主要打击目标是非法中介机构，要求企业暂停招工只是为了引导和避免外来工盲目到深。”
该来的还是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广深铁路的工作人员何先生告诉记者，对于“六不准”规定，他们没有看到什么实际的效果。对于铁路部门来说，凡是买票坐车的都是顾客，不可能拒绝外来工乘坐火车。由于乘客人数太多，工作人员无法分辨哪些是新赴深圳的外来工，因此，他们无法判断这个规定是否从根本上缓解了节后运输紧张的状况。如果单纯从数字来看，近年来，这段时间的旅客流量基本没发生什么变化。今年年初五开始，深圳站日均到发旅客都突破8万人，较去年同期增长1成以上，连创历史纪录。
从深圳市劳动部门的预测来看，他们对禁令的效果也没有作过高估计。劳动部门预计，深圳节后劳务工来深和返深高峰出现在农历初十(1月31日)至元宵节(2月5日)前后，人数每日将达20万。
协助企业申报用工
春节过后，东莞市外来员工回流量大增，来自铁路方面的消息称，截至1月27日，东莞东站已接收返莞旅客12万人次，加上公路水路等途径的外来工，可谓人潮涌涌。其中有不少是要重新寻找工作或初次来莞的务工人员。
据介绍，这次企业节后招工需求调查在107家工厂企业中展开。调查表明，这107家企业中，春节回乡过年员工回流率约为93%。其中，有84家企业计划在春节之后1个月内招用新员工8599人，2个月内招用新员工1.45万人。
为解决企业节后用工需求，东莞市劳动部门根据这次节后企业用工调查，积极协助节后一个月内确需招工的企业做好用工申报工作，并指导企业及早做好劳动力调配，以便节后能引导外来工按需有序流动，防止外来工盲目涌入，形成外来工潮。
【观点交锋】
正方：禁令还是不宜取消
深圳社科院的乐正院长认为，“作为政府来说，缓解外来工潮是一个必须考虑的问题，也是不能不管的问题，政府出台这个禁令的出发点还是好的”。乐院长表示，政府一定要和企业、外来工做好沟通工作，要互相协调好。企业确有用工需求，劳动部门不能以有这条禁令为借口，干涉企业的正当用工行为。
乐院长说，每年的外来工潮对整个珠江三角洲、对深圳都会产生巨大的压力，大量外来工以无序状态涌入深圳，在城市根本不能提供更多就业机会的情况下，这些外来工又不可能找到廉价的居住地，时间一长会对城市的治安等带来很大压力。但乐院长认为，禁令和这段时间内的岗位需求情况不仅要刊登在深圳本地的媒体上，更重要的是如何让外来工在来深圳之前就知道这些消息，而不是在外来工千辛万苦地到了深圳之后才知道政府不准企业招新外来工，“要在外来工输出的主要地点，将这些情况广而告之”。乐院长认为，在目前没有更好的缓解外来工潮的办法之前，禁令还是不宜取消，在调控手段不是很有效的情况下，要想走50步，就得做走100步的打算。
反方：政策也应与时俱进
“‘六不准’该改了，大量外来工迫于政策限制只好自己靠小广告找工作，很容易上当受骗，这样更容易造成社会问题。”在广州某人才市场招聘现场招工的某企业负责人说。不少受访企业和个人都认为，在发挥了积极作用之后，“六不准”政策也应该随着形势发展适时修改了。某人力资源机构负责人表示，作为外来工流入地的广州乃至整个广东，经历了多年的春运磨练，春运工作已日趋成熟，近年来包括海、陆、空等方面的运力也进一步增强，与出台限制政策的1995年时的情况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编辑：刘曼）广东新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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