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电视台社会记录6月1日播出了女子用菜刀剖开肚子产下一对双胞胎的节目，以下是节目内容：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五23：30首播，次日4：40，16：30重播

　　影像：菜刀

　　主持人阿丘：1个多月前的4月26日，一对在福建省永安市打工的贵州籍农民工夫妇，妻子在打工地租住的房子里自己生孩子时，不幸难产，于是这位母亲亲手用菜刀剖开自己的肚子，产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

　　采访：

　　杨略四：大概是晚上12点多肚子开始痛，痛得受不了。我老公看见我那个样子就说我们到医院去吧，我说不要罗自己在家里就可以生出来。后来肚子一直痛啊一直痛，孩子老是生不出来我就四处打滚。我老公老是劝我，我说不要不要。后来天亮了，还是痛，我就说，老公你帮我把这几件弄脏的衣服洗一下罗。他不肯去，我发脾气说了他几句，他只好到外面去洗衣服了。

　　画面：孩子在床上睡觉。

　　空镜：杨略四抬头看电灯，头顶上成群的白蚁在昏黄的灯光下飞舞。

　　旁白：并非头胎，有过生产的经验，不肯去医院。要去你去。

　　杨略四：到后来痛得受不了了，我想我也不想活了，就这么滚来滚去，正好顺手摸到菜刀，我就坐起来，拿着菜刀往肚子上使劲这样一划，(照片：沾血的菜刀)又这么一划，完了我自己就伸手把娃娃掏出来，往床上一放。床上都是血，这个时候我老公进来了，看见床上的娃娃了，说生出来了？就去把他抱起来。可是一看见我他就向后倒过去了。

　　影像：曲折阴暗的小巷，潘中租住的简陋房子；

　　旁白：

　　杨略四：这时候我就说老公你别忙啊，好像这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呢。脚都露出来了啊。我老公这个时候才发现我把肚子剖开了，也看见菜刀了，他好吃惊的哭着跑过来说老婆你怎么搞的啊？看见我这个地方大肠都露出来了，他一下子咕咚就不行了，往后就倒。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一咬牙，伸手使劲把娃娃这么一拔，这么一使劲一使劲，就把它从里面下面拔出来了，这个娃娃好像已经不行了，我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反正都是血。

　　潘中：但是那时候我很激动，看到我老婆那样很激动，我没有跟他说很清楚，我说我老婆命还没有了，你那边请你过来给我老婆拯救一下，这样子讲一下。他就讲我没有救护车，你自己找车子过来，我没办法，只有打电话给我老板，我说我老婆用菜刀把肚子剖口一个洞，把孩子拉出来一个，一个已经没命了，你快点尽快的在这个十几、二十分钟一定马上就到，要不然老婆也许是没命的。

　　主持人阿丘：

　　救人要紧，十万火急！接到电话后，小陶镇卫生院的两位护士马上赶到现场，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普通的接生，到了一看，发现事态严重，产妇自己把肚子剖开了！马上给领导打电话！

　　影像：小陶镇卫生院大门

　　采访

　　卫生院李院长：他们过去后马上打电话来说不行不行，院长你赶快来，是产妇自己用菜刀把肚子剖开了。我赶紧就叫上外科医生过去，一进门就发现孩子放在床边，产妇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已经没有知觉了，大肠都露在外面，一把菜刀放在门后的桶子的血水里。我吓了一跳，赶紧安排消毒防止伤口感染，先跟她把肠子放进去，简单缝合伤口，一边赶紧叫救护车。

　　影像：李院长在剖腹现场比划。

　　采访

　　二医院妇产科主任张泽珍：那么救护车也开得很快，我是在手术室等，她是重度休克，脉搏非常细，血压不太好测。(影像：二医院妇产科，护士站，杨略四抢救的病房，34号病床。)那么抗生素用完以后我才给她伤口拆开，缝完了以后我觉得，开始我想给她做子宫切除，那个时候我心想她这个已经很不幸，子宫切掉这么年轻，再没有子宫怎么行？叫她丈夫过来，说要结扎。不管从哪个角度她都不能再生了，一个就是说他这样子出血，另外两个孩子。因为你如果不结扎，你伤口感染伤口，而且是不整齐伤口，下次怀孕以后会子宫破裂。我们手术完了以后看整个手术台都是血。

　　影像：

　　杨略四：当时我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了，发生什么都不太清楚。只记得我老公使劲拍打我的脸，劈劈啪啪的，说老婆你不能死老婆你不能死啊。

　　潘中：我老婆到二院妇产科做手术的时候，张主任还讲如果再迟十几分钟就没有了，算是你老婆、孩子真的是很幸运、很万幸，你老婆自己用菜刀切割出来孩子又没碰到他，她自己，只要这个六个小时超过她这个危险期就没有了，那真正我就盼望这六个小时渡过去了，到后来真的也是很神，在6个小时，我认为我是很幸运，很幸运的人。

　　影像：杨略四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喂奶。

　　炭粉厂、卫生院、二医院，门口的大红感谢信。

　　主持人阿丘：

　　很幸运很幸运，看来是真的很幸运很幸运。自己用菜刀剖开肚子，大出血，并且重度休克的杨略四，送到医院后不但安然度过了危险期，而且只住了11天院，就奇迹般的康复出院了！ 刚才那位给杨略四做手术的张泽珍医生，是永安市最好的产科大夫之一，她说像杨略四这种双胞胎难产的情况，非常危险。两个胎儿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两个头互相勾住了，就是出不来。剖开肚子抱出来一个后，就自然解开了这个勾连，另外一个就自然从产道下去了。因为是头上脚下的难产，这个从下面分娩被产妇硬拔出来的孩子夭折了。万幸的是，杨略四亲手剖开肚子掏出来的第一个孩子，活下来了！是个命大的男孩。

　　画面：孩子特写，杨略四给孩子喂奶。

　　主持人阿丘：

　　想想也真是惊心动魄啊，说到这里，估计您也该长出一口气啦。

　　主持人阿丘：

　　10年前的人在旅途车上生子，10年后手持菜刀剖腹生子，同样是民工生子，同样是惊心动魄，还好，也几乎同样是转危为安化险为夷了。我想起来有点心酸，这些农民工们的孩子，到底都是怎么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

　　采访

　　记者：她生孩子在哪里生的？

　　民工父亲：在老家生的。

　　记者：她生孩子的时候，她自己的父母帮着照看了吗？

　　民工父亲：：我们那边一般生孩子都是父母帮忙照看的，都不进医院，进医院要好多钱，这个钱也不好赚，很难赚钱的。我们多数在家里生，一般很少到医院里生孩子，一般都是在家里生。

　　画面：杨略四的老乡抱着孩子来看望她，孩子哭，喂奶。

　　采访

　　二医院妇产科主任张泽珍：当时我是抱着一种非常同情她的心里，我自己给她缝，每一根线都我自己给她缝，我非常同情她，来的时候重重休克，失血性休克，像一张白纸，我心想怎么会贫困到这种地步？

　　主持人阿丘：

　　因为这个原因，二医院给杨略四减免了部分医药费，当地妇联卫生局等有关部门以及很多素不相识的热心人也给她家送来了数万慰问金和捐款。

　　采访：

　　张泽珍：走的时候她是要给我照一张相，她说等孩子大了来感谢我，我说等孩子大了我都几岁了(笑)。

　　主持人阿丘：

　　杨略四的故事我们先讲到这里，还是先请您看看另外一对和杨略四夫妇一样在外打工在家生子的农民工，只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影像：《新京报》，“多辆出租车拒载病危产妇”，“在家中被游医滴注催产素，羊水栓塞致产妇胎儿双亡”。

　　旁白：这对从河南信阳XX县来京打工的夫妇，现在只剩下了丈夫一个人。13天前的下午1点，就在这个租住的地方，他妻子张花菊准备在家里分娩时，被一名游医滴注了催产素后突然昏迷。丈夫拦车送往医院抢救，在遭到多俩出租车拒载，昏迷近一小时后，产妇被送进附近的中国航空中心医院抢救，不幸的是产妇和胎儿均未被救活。

　　影像：中国航空中心医院。 太平间。

　　旁白：中国航空中心医院妇产科主任乔大夫

　　采访

　　乔大夫：张花菊，那天下午吧，我是三点十分接到我们刚才蔡大夫电话，说来了一个患者，在家生的，可能是在家发生羊水拴塞了，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血压、脉搏，呼吸都没有了，等于是送来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影像：死者丈夫冲到房间里，一头趴倒在床上，双手抱头一言不发；丈夫的姐姐坐在弟弟身边流泪，沉默不语。

　　主持人阿丘：

　　而这一个，这一个还不知道性别，还没有来得及出来睁开眼看世界的孩子，就永远和母亲一起，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了。我在想，农民工们，我们的这些兄弟姐妹，他们的孩子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忍不住又想起了这个问题。乔大夫告诉我，发生这样的惨剧，往往是因为相当一部分流动人口群里的妈妈们，不愿意到医院生孩子，他们选择的是院外生产，也就是在家里自己生，或者请游医接生。

　　影像：采访乔大夫

　　记者：现在有相对明确的调查数据吗？比如说北京的流动人口里面有多少比例在院外生产？乔大夫：这个总数我没有，我每个月，就是从主观上来讲，怎么着也应该有十几例，就在外面生，生不下来的来到这儿来的，都有十几例。那就各种情况都有，孩子，对于孩子的危险性是最多的。就像这种半截生不下来的，我们医院属于城乡接合部，接收的相当多。所以有的时候市里面医院，就像市妇产什么这些三级医院到我们这儿来讲课呀，指导工作，查房，看着这些病例，也都觉得是挺那个什么的，在条件好的医院基本上见不到这样的病例。

　　记者：您说的咱们医院每个月十几例，基本上都属于那种？

　　乔大夫：就是在私人接生生不下来了到这儿来的，都是流动人口，百分之百是流动人口，绝对没有本市的，百分之百是流动人口。

　　记者：是不是咱们医院处在城乡？

　　乔大夫：城乡接合部嘛，它这个往北，往东，往西都有私人接生的。

　　记者：您的感觉就是说，您的这一行，自身的，感觉近几年来这种情况有变化么？

　　乔大夫：我就觉得近几年来更多，四、五年来吧，表现得更强烈一些，更严重一些。

　　记者：就这个数字的增长？

　　乔大夫：在增长。也可能是我这医院以前本身就是，因为我们医院也是一个发展中的医院，我的分娩人数也是这几年才增长的比较快，也可能跟这个有关系，但是总的数字在增长。特别是，我就觉得自从2000年到现在，表现的特别明显。

　　画面：沈汝刚，北京妇幼保健院、北京妇产医院围产保健管理科主任。

　　旁白：沈汝刚，北京妇幼保健院、北京妇产医院围产保健管理科主任，北京市流动人口孕产妇保健管理模式研究项目牵头单位负责人。

　　采访：

　　记者：咱们一些外来人口自己在家里生，或者请游医，请私人诊所来接生，这种好统计吗？有没有这种数据？占多少？

　　沈汝刚：对于私人接生这一块，这个数据来说目前来说我们不是十分准确的掌握。但是就说每年我们也发现孩子，注射疫苗打防疫针的时候，就是说掌握的原来的有儿童保健管理这个数据，在正规医院分娩是一个数，那么打防疫针又冒出来很多孩子。另外我们通过孕产妇死亡或者危产儿死亡一些信息来提示我们，因为毕竟尤其是这些死亡的产妇她都是很多都最后通过到医院，即使在家里有些休克很严重，甚至也有生命危险，最后家属还是抱着一线死亡到医院里来，在医院开死亡证明，我们就能够得到这样信息了。

　　主持人阿丘：也就是说，流动人口中有多少像杨略四张花菊这样的准妈妈冒着生命危险在家里生孩子？无论是在福建永安还是北京市，专家们说现在还无法得到一个准确的统计数据，只能从打防疫针的孩子数额和医院死亡证明的份额上看出端倪。但我的同事找到了一份权威研究机构提供的调查资料，也许可以供参考：

　　“2001年在某市城乡接合部一个局部地区，在三千左右一个外来流动人口人群当中，我们调查家庭接生分娩数量，是10%。在三千个当中家庭接生占到三百个左右。”

　　影像：北京城乡结合地带民工熙熙攘攘；杨略四喂奶；妻亡子殁的丈夫。

　　采访：

　　沈汝刚：原因也是多方面的，一个主要还是经济方面原因。像我们做，00年做的调查，发现家庭月收入小于一千块钱，住院分娩率明显的就低于收入大于一千块，还是跟经济有关系。像我们调查这些外地孕产妇问她们为什么不到医院做检查或分娩？到医院他们就说了，到医院检查一个要排队等候，她们时间长，影响她们打工，影响她们做生意时间。第二个就是看一次病一两百块钱，她没有这么多钱。所以说她们还是选择私人接生，因为毕竟私人接生在她们这些城乡结合部生一个男孩给六百，生一个女孩给三百就够了，比医院要便宜一些，所以这是一个原因。

　　影像：

　　乔大夫接电话 (一民工产妇跑了)

　　记者：又跑了一个？也是那个产妇？

　　乔大夫：也是一个产妇，孕妇吧，怀孕六个月，血压特别高，然后她等于是慢性高血压又合并了一个产科的妊裎高血压综合症，两个病加在一起所以她病情特别重。为了保大人的生命，孩子就中期引产引掉，完了以后她就欠费跑了。

　　记者：到医院来救了一命以后就跑了？

　　乔大夫：对，这个非常多，每个月都有，都是外地打工的。

　　记者：那医院怎么办呢？

　　乔大夫：医院也没办法呀，她留的地址你去，人去无空了。留的地址，留的电话一概都没影，电话不接，地址都是人去无空了。医院也好无奈，来了吧，这么重，你不能不救她，必须得救她，救完了怎么办啊？欠费跑了。

　　影像：

　　医院产房，大夫查房，农民工模样的家属在打饭。

　　主持人阿丘：

　　我在5月15日的报上看到这样一则新闻，标题是生个宝宝花了3万，湖北现天价接生，这个天价接生都是什么样的待遇啊，我给您念念：“湖北武汉一名孕妇日前在同济医疗保健中心产下一名男婴，其接生护理费用竟高达3万元！

　　今天是每个孩子的节日，很抱歉我却在这里说了这么多不轻松的话题。因为我觉得生命应该是平等的，不管是火车上出生的，还是菜刀下接生的，还是用3万元的天价接生的，我们希望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能沐浴到生命本来就应当享有的尊严与温暖。

　　影像：昏黄灯光下满桌酒菜，打工的老乡鱼贯而入向潘中贺喜。

　　旁白：按照贵州苗族的习俗，28天就算满月。我的同事赶到福建永安的第2天晚上，正好赶上了杨略四孩子的满月酒。夫妇俩在永安打工的10来个老乡过来喝酒，这些在河里掏砂为业的老乡下班很晚。

　　采访：

　　记者：孩子取名字了吗？

　　潘中：她得到永安整个全国各界的那么多人来关心帮助他，他母子都平安了，我觉得说叫他一个恰如一个永字，后面我收到巨款很多还是整个各界，福建省捐款很多，我就叫他一个潘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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