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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周刊》:刀郎突然成名

NEWS.SOHU.COM  2004年06月29日18:25  来源: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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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体里面,住的还是那个在新疆潜心十年做音乐的四川人罗林。未上任何学校却一炮走红,刀郎的成功是对学院派和科班们的反讽。

  文、图/何树青

   2004年6月12日,乌鲁木齐,一居室的房间,书和神龛,录音设备和乐谱架,吉他和弹拨尔,沙发和转椅,全家福照片和海报,万宝路,和刀郎。

  没有音乐在响,只有下午4点的塞外阳光霸占了半个房间。

  他在这个房间呆了四年,这个名叫“八楼”的地方进入了他的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他在这个城市呆了十年,如今新疆的每个角落都响起了他的歌声。江湖上传说,他的歌流行全国,已被盗版了800万张;江湖上还传说,他的出场费是20万元。北京、四川、上海的媒体在没有采访的情况下争相诉说他的传奇,有人说他是2004年中国乐坛的奇迹,有人说他能流行是因为唱的是“菜市场歌曲”,“这种倒退20年的抒情方式” “极为浅薄”。

  眼前“天下无人不识君”的刀郎身体里面,住的还是那个在新疆潜心十年做音乐的四川人罗林。他说话有新疆塔城口音,他给朋友唱川剧,他大碗喝酒,他宠爱13岁和5岁的两个孩子,他的抽屉里有3000多首完整的音乐作品,他想把新时代的新疆音乐拿下来放到听众的身边。他所有的朋友曾经集体劝他放弃新疆去北京发展,他们说“成功的例子没有这样的”,他自己也困惑“我是否没有能力来做音乐了?”他内心“to be and not to be”的战争十年来无休无止,他每天写下日记和一切激发他音乐灵感的东西。

  他说:“我要扛到证明我自己清白的那一天。”十年磨一剑。现在,他证明自己选的路是对的了。但在中国唱片工业史上,成功的例子真没有这样的。

  唱川剧的四川少年与爱走南疆的新疆女婿

  “四川给了我肉体上的生命,新疆给了我艺术上的生命。”33岁的刀郎这样形容自己的两个故乡。

  有关刀郎毕业于四川音乐学院作曲系的传言一点就破,刀郎说:“我没有上过任何的学校,从小就在川剧的环境里耳濡目染。16岁时我就出去了,到西安、西藏、海南、广州演出,我在成都呆得并不多。那是一段经历,我现在越来越发现,做音乐与做音乐的人(个体)关系越来越大(深)。”从16岁离开家乡,到24岁定居新疆,其间四川并未带给刀郎成功,但海南之行让他与新疆姑娘和新疆结了缘。

  “辣?我不特别想去吃它了。川剧我很喜欢,在酒桌上我经常给他们唱。川剧的运腔特别美,跟维吾尔音乐有很多相似的东西。”说着刀郎就唱起来,“你是我……嗨嗨嗨嗨……的力量”,“你看,就像这样”。现在父母还不时给刀郎寄来川剧CD,它连同古典音乐、流行音乐、新疆音乐和黄梅戏,都是刀郎的心头好。

  刀郎去得最多的是南疆,那里是民间音乐宝库。关于新疆文化,他体会出3个关键词:强悍、封闭、鲜艳。“强悍是肯定的。他们很多柔情的东西不愿表现出来,比如喝酒,就说:‘你是儿子娃娃(意为你是男人),你要喝了这一碗。’新疆具有一定的文化封闭性。这个地方文化种类太多了,门户好像划得很清楚。以前我想写成维吾尔的一段音乐,朋友说你这不是,你这是印度的。我认为文化应该融合一些,互相学习。”关于鲜艳,“新疆给人的感觉太炫了。我第一次看到新疆舞时,看呆了,虽然演员动作很小,如耸肩膀和脖子,但有很多内敛的东西,本性的热情无法压抑。你可以从他们的眼睛里读到很多东西,能把你内心的热情欲望勾出来,眼神一动就会被电倒。”

  刀郎的歌里有多少新疆味?刀郎自得的是新疆人的评价:“这就是我们新疆人的歌,这就是我们新疆人的声音。”“我的朋友说我比新疆人还新疆人。”刀郎说,“原来我喝酒,3碗酒一喝,朋友说‘儿子娃娃’。新疆朋友都知道我喜欢喝酒。有一次在新疆电台做节目,别人说:‘听他的口音,是我们塔城的。’”

  新疆十年:为什么这样的东西出不去?

  刀郎到底想做什么样的音乐?

  新专辑《喀什噶尔的胡杨》将结束对刀郎靠翻唱而非原创走红的所有指责,因为刀郎包办了词、曲和编辑。“这次想直接体现新疆,让人们对新疆音乐的印象有所改变,而它是我眼里比较真实的东西。”刀郎认为真实的新疆与中国人的认识有误差:“新疆文化可能太独立了,以往的歌只歌颂新疆的自然风光或新疆人的热情好客,让人听了觉得特别美,但离现实特别远。内地人想象新疆还是大漠、帐篷、满地牛羊。它确实比内地要落后一些。但在现代新旧交替时代,新疆人的行为和对事物的看法也在变。同样描写爱情,以前的新疆太远了,我现在要把它拿到你身边来。新专辑想表达现代新疆人的生存状态、精神状态。”

  新疆的胡杨树1千年不死,1千年死而不倒,1千年倒而不朽,这就是刀郎眼里的“新疆音乐精神”。“我呆了快十年了,对新疆有不同的看法:他们有很多细腻的东西,可能他们自己都没发现。”刀郎要做的音乐,就是这种风格——“民族的(有新疆特点的),编曲尽量用朴素的手段来做(没有很华丽的、哗众取宠的东西),听上去给人更多本真的东西。”刀郎举了一个笑话的对白作例子——谁?我;咋?尿——简化到这个份上。

  但这样的音乐何时能做出来?这样的音乐有没有人要听?在新疆做音乐有没有成功的希望?所有人都动摇过,包括刀郎。“1998年时特别动摇,所有朋友劝我离开新疆。他们说:‘别说新疆了,做音乐就是西安也不行,都必须到北京、广州。’”但刀郎给朋友唱歌时,居然可以把他感动得哭出来。“为什么这样的东西出不去?有人说要包装、要炒作,我确实想试一下:一种音乐不通过任何形式的推广,能不能出去。我们是不是一定需要媒体告诉我们需要什么音乐。”刀郎说:“从小我就是一个特别叛逆的人(他16岁闯荡江湖和早婚的经历能印证这一点)。我一直有一种直觉:万事万物并非铁定是这个规律。如果我能找出一条路出来,那也不错,因为我觉得人听音乐只要被打动就是好的,并不在乎它是出自新疆,还是出自北京。”

  志向立定之后就是十年的煎熬。他研究新疆,平时没事就去图书馆查新疆文献,包括民间故事、寓言、诗歌。“你要想做到原汁原味的东西,必须融到它的文化中去。”有些朋友看到他天天逛图书馆、跑南疆想做音乐,觉得他很可怜;有些朋友一直支持他,带给他新的灵感。支持他的朋友包括雅辞唱片公司副总李松强和他的家人,但也偶尔动摇,“因为太漫长了。”

  那十年,刀郎天天都在写,写歌,写歌词,还有器乐,像写日记一样写,见一个东西写一个东西,成品3000多首,近乎着魔。“我很少跟外地音乐人沟通。我几乎就等于是在闭门造车。”他在去独山子的高速公路上看到铁栅栏上的挂着的塑料口袋,也能写成情歌《铁篱上的塑料口袋》。“如果塑料口袋有思想,他肯定不想被挂在上面。”流行乐坛一会儿是HIP-HOP,一会儿是R&B,而刀郎诠释的音乐只是一个朴素的东西,只想真正把音乐放到身边来。“几乎每天我都会想(除了想以外,我没有任何动力了):这个音乐为什么没有被接受呢?如果大家接受了呢?那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十年,内心的战争很残酷。刀郎说:“以后要有什么事情,更好办了,因为你有了心态上的经验了,知道要用什么方法去做。而且这种创作状态已经在我身上了,我相信它不会走了。”

  在新疆,人们常常是喝酒然后灵感大发。“但我在做音乐创作时,是特别平静平和的状态。”“我能在新疆做下去。”音乐人是否一定要去北京?刀郎说:“形式(去北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这个主体(音乐要真的好)。我有一种预感:几年之内,国内会出现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没有传媒任何宣传,纯粹是拿音乐在说话的。”

  拿起吉他,刀郎为我弹唱《铁篱上的塑料口袋》,一室之内,弥漫着如泣如诉,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转自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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