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座东方明珠之城。

　　1988年到1994年，邓小平连续在这座城市度过了7个春节。

　　无论是在第一、二、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还是在建国后，上海都多次留下了邓小平的足迹。记者“沿着小平的足迹”赶赴上海，寻访多位当事人，试图捕捉邓小平从世界和中国的全局着眼，用宏观战略眼光指导上海发展的厚重历史脚印。

　　不顾风雨执意看桥

　　邓小平与横跨黄浦江的南浦大桥、杨浦大桥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结。

　　8月19日上午，记者叩开一位古稀老人的家门。开门迎客的正是上海南浦大桥、杨浦大桥工程总指挥朱志豪。这位大桥建设功臣，如数家珍般的向记者讲述了世纪伟人与两座大桥的不解情缘。

　　“老人家连续三年视察了大桥建设情况，时刻关心着上海发展。”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朱老清晰地报出了年月日———1991年2月18日、1992年2月7日和1993年12月13日。翻开朱老珍藏多年的相册，邓小平的音容笑貌跃然眼前。“小平同志1991年在上海过春节，他很想到浦东去看看，但是当时浦东条件比较差，南浦大桥桥墩两边都是煤场，风一刮都是煤灰，环境不太理想。”朱老指着相片说，“南浦大桥于1988年12月15日开工，1991年11月15日建成通车。上海方面后来安排小平同志在1991年2月18日到浦西段视察。南浦大桥正好是造在南码头的摆渡口，小平同志站在南码头的浮桥上，看了一下正在建设中的南浦大桥。我把南浦大桥什么时候开工，什么时候完工，投资多少，进行得怎样向他作了汇报。”

　　“人群中，南浦大桥指挥部办公室一位同志突然对小平同志说，希望老人家能为大桥题字，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一个月后，我们意外地收到了老人家的题字。”朱志豪起身指了指墙上照片上的南浦大桥四个字说，“小平同志的题字后来被做在了大桥上，每个字大小达14平方米。”

　　朱老回忆说，1992年2月7日，南浦大桥通车后不久，老人家又一次来到大桥。当朱志豪告诉小平，现在站着的桥面离开黄浦江江面有58米时，小平赶忙问：“这个大桥是不是世界第一啊？”“我告诉他，不是第一，是世界第三。第一在加拿大，跨度是465米；第二在印度的加尔各答，跨度是457米；我们是423米，是老三。他听了以后，没有吭声。”

　　朱志豪再次见到小平，是1993年的12月13日。当天下午3点左右，风特别大，下着很密的细雨，小平同志坐着一辆面包车来到杨浦大桥现场。考虑到老人的身体情况，朱志豪建议小平在车上看一看大桥。但是小平同志坚持要下车走走看看。“我告诉小平同志，现在站的桥面离开江面有62米，比南浦大桥更高，质量比南浦大桥还要好，而且这杨浦大桥是当今世界上同类型的斜拉桥的第一。他听了以后很激动，把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他说，要感谢参加大桥建设的工程技术干部，要感谢参加大桥建设的职工。”

　　“上海是我们的王牌”

　　“上海是我们的王牌，把上海搞起来是一条捷径。”

　　这话是邓小平在1990年3月说的。

　　上世纪90年代初，上海浦西老市区面积狭小，只有149平方公里，历年来基础设施欠账很多，城市建设杂乱无章，被严重的住房、交通、环境等问题所困扰。浦东地区以其濒临东海，北依长江，紧靠上海老市区的优越地理位置，并有着良好的生态环境，成为新的改革试点的首选地。正因如此，自上世纪80年代中叶起，上海已开始就开发开放浦东进行各方面的研讨和准备，但由于种种主客观因素的限制，迟迟未有实质性的启动。

　　邓小平的警卫秘书张宝忠回忆说，邓小平对浦东开发十分关注。1990年2月17日，邓小平回北京接见香港基本法起草委员会的全体成员。一进接见大厅，他就抓紧会见前的几分钟，与在场的几位中央领导讲上海浦东的开发开放。他说，上海啊，浦东要抓紧开发。在第一批考虑开发沿海城市时，没有把上海放进去，这是我的一大失误。为什么呢？说当时考虑沿海城市主要有香港这个背景。考虑到沿海城市有这个背景，觉得沿海发展可以带动珠江三角洲。他说，上海开发搞好了，不但能带动长江三角洲，还可以带动内地。还说要赶快抓紧时间开发浦东。

　　正是由于邓小平的强有力推动，党中央、国务院于同年4月作出开发开放浦东的决定，揭开了这一“跨世纪工程”的大幕。

　　在邓小平的眼里，上海不只是一座有着1600多万人口的城市，也不只是一个忙忙碌碌的码头，同样也不只是机器轰鸣、敲敲打打的工业基地，而是能够带动整个长江三角洲和长江流域发展的“龙头”，是一张能够左右全局的“王牌”。

　　把浦江两岸连成一片，形成具有世界领先水平的现代化大城市，是老人的一个心愿。浦东的开发开放是一个事关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前途和命运的战略抉择。小平同志的远见卓识，被上海的发展所证实。浦东新区开发开放确实成为上海发展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自1992年以来，上海国内生产总值连续12年实现两位数增长，均高于全国平均增长率。

　　小平在上海的一次购物

　　邓小平对上海的特别关心，培养了上海人对小平同志的一份特殊感情。在上海人眼中，邓小平无疑是一位让人尊敬的伟人。不过，他在上海第一百货商店的一次购物，让伟人的“平民化色彩”尽显无遗。

　　上海市百货一店三楼，12年前，邓小平在这里买了4封铅笔、4块橡皮。当年为邓小平提供购物服务的全国劳动模范马桂宁在他的“海螺”衬衫柜台前触景生情：“小平同志当年对我的鼓励，让我终身难忘。”

　　那是1992年的元宵节，那天，马桂宁像往常一样在市百货一店三楼呢绒柜台工作，商店领导过来嘱咐说，晚上有重要领导来视察。

　　19时刚过，商店里依然人来人往。马桂宁远远看到一大群人朝自己这个柜台走来。“那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我突然发现小平同志和时任上海市委书记的吴邦国站在了柜台前。”

　　吴邦国向小平同志介绍说，“他是这里的营业员，全国劳模，很会做生意，销售额比一般营业员要高很多，大家都喜欢叫他‘财神爷’。”小平同志听完之后，非常高兴，笑着点头。

　　马桂宁仔细注视着眼前这位身着全毛面料中山装的伟人，转身从柜台上拿出一匹布来说：“小平同志，您看，您身上衣服的料子就是这种！”小平同志一听，又笑了。一旁的吴邦国继而说，“他不是普通的营业员，他还利用业余的时间来研究服务艺术。”小平同志听了更加高兴，紧紧握住马桂宁的手，连声说“很好！很好！”。

　　在楼面转了一圈后，小平同志在吴邦国和时任上海市长的黄菊陪同下又来到了文化用品柜台，一同前往的还有小平同志的夫人卓琳以及两个女儿。马桂宁继续负责接待工作，在听完各类文化用品的介绍后，小平同志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10元钱。马桂宁连忙问：“您需要买些什么吗？”站在一旁的女儿邓榕提议道，“就买4封铅笔和4块橡皮吧。”于是，马桂宁细心地挑选了铅笔和橡皮，把它们放进塑料袋后，郑重地交给小平同志。小平同志笑了，连声夸奖道“你服务很好”。邓榕高兴地说，“这是我爸爸解放后第二次买东西。”

　　这次购物让邓小平感受颇深。正如女儿邓榕回忆时所说，平民生活对老人只能是永远的奢望。“老爷子总是说，等我退休以后，要享受一下一个真正平民的生活，上街买买东西啊，逛逛商店。不过，就在上海做了一次老百姓，周围还围了一大帮子人。”回来后问他，“老爷子你今天逛商店看见了什么？”他说，“就看见人了，以后再不去了，扰民。”

　　(杭州日报记者杨泽伟王勇上海报道 杭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