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周刊：长期生活在一个城市是有缺陷的

　　飞越城市:谁是去过100个城市的人？

　　无国界行走最终导向的是无休止的城际穿梭。任何一个陌生城市对“城市印象收集者”而言都意味着差异化的新体验，同样重要的是，每种城市生活的特异形态和诉求都会在无数个体飞越城市的开放体验中，找到并确认其自身存在价值。

　　文/何树青

　　你可能是参加“百架包机游成都”的那个人，你可能是在丽江酒吧向人吹嘘城市心得的那个人，你可能是拿着港澳通行证在海港城血拼的那个人，你可能是登上新白云国际机场从广州飞海口的第一班机的那个人，你可能是巴黎人惊诧的迷恋左岸的那个人，你可能是凤凰小城里拿着数码相机的那个人，你可能是在新天地喝咖啡体验上海的那个人——总之，你就是一个“城市印象收集者”。当你“不经意”地总是拖着你那只贴满托运城市标签的旅行箱时，当你问了对方的籍贯然后总是说“我去过”时，当你的PDA上留着全国和全球区号的电话号码时，无疑，你泄露了这一点。城市日益无国界起来，张开怀抱欢迎着商务人士和旅行者；人们也由不安于室到不安于市，除了跳槽到不同城市进行着工作秀，也积累着自己的城市阅历。许多人或许早就有了一颗无国界的心，现在，他们进一步开始了更加频繁的城际旅行。谁是去过100个以上城市的人？哪些城市对外地人越来越构成不可不去的吸引？

　　城市阅历：选择合适的生活方式

　　你是“城市印象收集者”吗？ 大多数人在乎感情阅历，而另一些人在乎城市阅历。一个人当然可以一生一世只在一个城市度过，生老病死，见惯不惯。爱着自己的城市，不必面临背井离乡所遭遇的一切，不离不弃，冷藏乡愁。但当你对它有些疲倦和抱怨时你要想想了，是不是在这个城市之外，其它城市也许更能承载和宽容自己的习性与梦想？长期生活在一个城市是有缺陷的，你不知道另外城市的人以怎样的节奏、怎样的个性过着怎样的生活。每种城市生活的差异化都有其存在价值，如果不出门读城，就领略不到不同城市的尘世美。反之，也不能在城市比较中更清楚地得知自己所在城市的好处与坏处。而对城市阅历兴趣盎然的一拨人，则像收集邮票一样收集着城市印象，借着旅行、借着工作出差、借着一切的机会在陌生的城市体会街道、美食、方言和城市风情。应该说，随着旅游业为主体的休闲经济和全球化商务的拓展，“城市印象收集者”多了起来。伦敦改良俱乐部的会员斐利亚·福克住在白林敦花园坊赛微乐街七号，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报和玩“惠司脱”（一种牌戏），多年以来就没有离开过伦敦，只有一次除外，那次他离开了伦敦80天，花了1.9万英镑的路费，赢了2万英镑的赌注。旅行中他利用了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轮船、火车、马车、游艇、商船、雪橇和大象。在法国科幻小说家儒勒·凡尔纳看来，《八十天环游地球》的这位主人公“这次环游地球除了幸福，什么也没有得到”。小说写到最后，这位最具想象力的小说家发出疑问：“难道人们真的不可能用更短的时间来环游地球一周吗？”现在，速度真的不是问题了，而又有更多的城市可去。全球现在有多少个城市？8000？10000？城市数量一直在增加。《国家地理·旅行家》杂志从500个候选地点中挑选出了50个，编了一组“人一生要去的50个地方”，其中严格意义上的城市有10个：纽约、伊斯坦布尔、巴塞罗那、香港、里约热内卢、巴黎、耶路撒冷、伦敦、威尼斯、旧金山。显然，这10个城市的味道和生活方式实在是有天壤之别，但这正构成“一生要去”的理由。

　　城市是怎么“勾引”陌生人的？

　　一方面是“城市印象收集者”利用各种机会读城，另一方面是城市政府张开怀抱，千方百计“勾引”陌生人来到自己的城市。上海今年入境旅游人数有望达到350万人次，“勾引”游客的手法是推广“农家乐”，开发工业游，进一步推进长三角区域旅游合作。其中，郊区休闲度假旅游性质的“农家乐”始于成都，工业旅游始于广州和深圳，长三角区域旅游则是基于长三角经济圈的城市连横背景，实现统一旅游规划、统一政策标准、统一旅游交通，拓展长三角假日列车、旅游直通车、异地旅游车租赁和水上旅游交通线。与香港拥有国际航线90多条、北京约90条、上海60条相比，广州能通达的国际城市并不多。8月5日之后，借助亚洲最大的新白云国际机场正式投入使用和欧洲游开放两大契机，广州致力于2005年的国际航线从目前的22条增加至40条左右。届时，广州将可直达罗马、斯德哥尔摩、伦敦、温哥华、多伦多、旧金山、文莱、约翰内斯堡、迪拜、马尼拉、新德里。广州尝到了国际城市航线的甜头，广州直飞巴黎的航线开通才两个月，法国到广州的游客就激增了120%。以往，广州“勾引”陌生人的手法除了常规旅游项目，最有影响力的要算“亚洲第一展”广交会了。在今年4月举行的第95届广州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上，到会采购商累计15万余人，来自全世界203个国家和地区。其中亚洲101256人，欧洲23708人，美洲19178人，非洲8097人，大洋洲4741人。与全球商人认识广州的价值相比，245.1亿美元的广交会成交额就不算什么了。深圳市有一个从特区定位到城市定位的过程。在特区的外向型定位时代，深圳以其开放和活力对国人构成吸引；1990年，深圳第一次明确提出建设现代化国际性城市的发展目标；2000年，深圳城市定位为区域性经济中心城市和园林式花园式现代化国际性城市；2003年，深圳提出了建设区域性国际化城市的20年时间表。与此相对应而吸引外地人前来的，是蛇口的外国人社区、华侨城的世界之窗、国际花园城市和世界环境日的主场举办、香港人社区和更为便利的通关。

　　别老是在那些众人耳熟能详的明星城市间转来转去，也千万不要觉得那些被称为“二线城市”的地方与你无关，如果不是“路过”或是某一次网络奇缘，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涉足。至少宁波这样的地方会改变你的成见。宁波市5年来从外地引进各种人才和大学毕业生近13万人次，新市民中还有一部分是外地来宁波的技术工人和经商，他们通过购房入户口的方式成为宁波市民，还有一些农民因城市扩建或国家建重大工程土地被征用而转为城市居民。这个活力四射的城市有点像改革开放之初吸引人来投奔的深圳，经济活跃，商机无限，城市处于扩张期，杭州湾大桥正在为它的未来卡位，个人的发展空间大，给外地人一种安居乐业的幸福感……只是宁波话仍然是一个小小壁垒。与宁波类似，处于扩张期的城市还有江苏南通，它把自己变成了全国模特总决赛和世界大城市带高层论坛的举办地，上海大众旗下的公交车将直接开进南通，以取代目前的省际长途，更直接地把上海的人脉引进城来。它的眼里已经不是跟杭州和南京比了，而是以经济更强势、城市更猛进的苏州和宁波为目标。更全国性和国际性的会展赛事，更通达的城际交通和国际交通，更“留人”的政策和城市定位，不断把陌生人“勾引”到自己的城市来，做生意，打工，旅游，消费，回去散播城市口碑。

　　趋之若鹜的城市

　　明星城市是不愁没人去的，它们总是高频率地出现在“城市印象收集者”们飞越城市的成绩单上，比如世界时尚之都纽约、巴黎、伦敦、东京、米兰、香港。万事达卡国际组织今年6月调查显示，如果按现有增长趋势发展，从2004－2011年的8年间，中国内地将有超过2430万游客前往亚洲四大旅游城市观光，对当地经济将起到极大的带动刺激作用。这四大旅游目的地分别是曼谷、香港、新加坡和汉城，它们以零售业构成为提高吸引力的重要砝码，吸引外地人来此购物。对内地而言，抵达这4个城市的时间成本和交通成本最后都物有所值。同月，“杭州人最想去的十个地方”投票揭晓：香港、北京、西双版纳、桂林、九寨沟、拉萨、丽江、香格里拉、敦煌和三亚。工作秀（WORK SHOW）是旅行之外收集城市、飞越城市的另一种方式，即从一个城市“秀”到另一个城市去工作。今年7月首次发布的“上海台湾同胞就业状况统计调查”报告显示，近3年来，已申办就业证在沪就业的台湾同胞约1.5万人，年均增幅为12%左右。自1984年第一家台资企业落户上海以来，迄今上海台资企业已达5000家左右，上海及其周边地区的台胞已达二三十万人。据台湾著名的104人力银行调查，西进内地工作的人群，30%将上海作为首选的工作地点。现在已出现了不少台湾人边观光旅游边找工作，如有机会就留下来，没有就回去。非明星城市的二线城市如何上榜“城市印象收集者”们飞越城市的成绩单？从目前来看，是保留完整的旧城风情、特立独行的新文化地标、有影响力的会场赛事这三种因素，构成了它们的吸引力爆破点。比如银川，一场并不怎么有价值的中国摇滚音乐节在今年8月吸引了全国的音乐愤青去到那里，他们贪玩摇滚，无意中烧热了银川的火候。当然，从长远来看，通过招商引资壮大城市发展实力、吸引名企设立分支机构、打造或引进著名商业品牌，以此吸引商务旅行者，是另一条通途。

　　为什么飞越100个城市？

　　“城市印象收集者”并不是只在明星城市打转的人，他们不会一生只去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香港，然后在这几个城市之间飞100次。有机会的话他们愿意去到比中国统计学意义上的35个大中城市更小的城市（毕竟中国现有的城市就有660个，地级以上城市也有280个），也对去欧美和亚非城市旅行乐此不疲。任何一个陌生城市对“城市印象收集者”而言都意味着差异化的新体验，而在数量级上，100个城市满足的是“城市印象收集者”量的累积的瘾，并以量的门槛与无心于城市风情的人形成分野——如果不是出于对城市发自内心的兴趣与热爱，即便交通方便和条件允许，一个人纵其一生，也决计不能飞越这么多的城市。如同欧洲一家旅行者俱乐部，把去过100个国家视为招收会员的条件底线。而一个人飞越100个城市的结果，一定是对城市有了对话而非偏执的心态。美国作家欧·亨利在《咖啡馆里的世界公民》中写道：“你该致函‘宇宙、太阳系、地球、Ｅ·拉什莫尔·科格兰先生’，一旦寄出，便会觉得信定会交到。”他最后揭了这位讨厌家乡的“原籍是缅因州的马托瓦姆基格”的老底。但飞越了100个城市的人，与讨厌家乡的人，一定不会是同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