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充斥眼球的全是一部由四个阿拉伯数字组成的电影片名———《2046》：从来没有哪部华语片会网罗这么多“超级巨星”（在这部影片中先后出场的共有梁朝伟、巩俐、刘嘉玲、张曼玉、王菲、木村拓哉、章子怡、张震、董洁九大腕儿），从来没有哪部影片的拍摄会拖拖拉拉、反反复复这么多年（如果说从王家卫开始筹备剧本的1998年算起，到今年正式公开上映，前前后后长达六年），也从来没有一部华语片能在拍摄之初就赢得媒体、影迷乃至电影界如此多的期待、瞩目和光环（最大的光环就是影片尚未杀青，就收到了全世界最高级别的戛纳国际电影节的参赛邀请，据说在戛纳5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只有被人称为电影天皇的黑泽明享有过此项殊荣)。
然而，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当初在戛纳，事前傲视群雄的《2046》就在颁奖典礼上意外地“全军覆没”。在北京首映式上，竟有不少媒体老记看得昏昏欲睡，公映以来，据说在北京、上海、广州，几乎无一例外地出现观众中途退场的尴尬局面———问题出在哪儿，是王家卫太曲高和寡了？还是包括戛纳评委在内的我等俗人智商太低，无法领略王大师的“天籁之音”？
关于《2046》在艺术上存在的不足已评论多多，我想提醒王家卫的是，这些年他在不知不觉中患了一种病，现在更是病得不轻，这病学名就叫“明星依赖综合症”。早在十多年前此病已是初露端倪，当年一部《阿飞正传》就将张国荣、刘德华、张曼玉、张学友、刘嘉玲、梁朝伟一班当红明星“一网打尽”，所幸片子完美，大家也就没怎么觉得王家卫“爱电影更爱明星”是种病，可是到了《东邪西毒》，王家卫的“明星依赖综合症”终于发作了：张国荣、梁家辉、林青霞、张曼玉、张学友、梁朝伟、刘嘉玲、杨采妮在王家卫这部不足90分钟的电影里轮番上阵，一个个就跟吃了迷幻药似的，“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全是为王家卫做嫁衣裳”。近些年来，王家卫的“明星依赖综合症”变本加厉，到了《2046》已发展到了“嗜痂成癖”的地步，所谓九大巨星联袂出演不过是电影招徕观众的一大卖点而已：除了王家卫御用男主角梁朝伟贯穿始终，还有章子怡、巩俐、王菲和那个日本顶尖偶像木村拓哉有一些戏份支撑以外，在片中露了两场无关痛痒的戏的刘嘉玲、董洁，以及出场仅数秒、连人脸儿都没看清楚的张曼玉、张震，他们的出演实际上已沦为毫无艺术价值的“商业噱头”。看来，要么在好凑热闹的媒体面前放放烟幕弹，要么在大牌明星面前当当“慈禧太后”，昔日被人称为香港电影怪才的王家卫再也玩不出什么招了。
其实，患“明星依赖综合症”的还不仅仅是王家卫一人，国内也有那么几个大牌导演有此症状：比如陈凯歌，当年一部《刺秦》，就云集了各路“豪杰”，又是巩俐、李雪健，又是张丰毅、王志文，连春节晚会上演小品的赵本山、潘长江都捎上了，结果呢，“矫揉造作，不知所云”；巩俐的女一号的角色设置更是被影评人称为“画蛇添足的一笔，去掉这个角色影片可能会更完整一些”。张艺谋的《英雄》不仅把两岸三地的华语明星招致麾下，还远赴好莱坞重金请来了在那里发展的李连杰，影片出来一样招骂，除去主题思想遭人诟病，张曼玉、梁朝伟这些“戏精”全部被影片糟蹋成“白痴”也是影迷非常不满的一大原因。可是，这些病得不轻的大牌导演们依然在这条危险的道路上狂奔：据说陈凯歌的新片《无极》在招揽明星方面更是“水涨船高”，已有媒体笑说，这回又不知哪位大牌被“毁”了？
也许，大牌导演们很不服气，“大卡士”（即全明星阵容）又不是我们的专利，人家好莱坞玩得更欢。不错，全明星阵容曾经是好莱坞全盛时期（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战无不胜的一块法宝，好莱坞当时最大的电影公司米高梅公司就曾宣称它“旗下的明星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一部经典影片《大饭店》就使得包括嘉宝在内的米高梅所有明星“倾巢出动”。《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野鹅敢死队》、《胜利大逃亡》都是这类属于“大卡士”电影，众多明星的巨大号召力能刺激票房，但弱势也很明显：一是这么多重量级明星自然导致制作成本急速飞涨；二是短短两小时左右的电影，如此之多的明星挤在一起，为了照顾戏份，难免顾此失彼，谁也发挥不好。事实上，现在好莱坞开拍一部新片，只把宝押在一两个大牌身上，很少再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买卖了。人家弃之如敝屣的玩意儿，我们的大导们却还奉若神明，可叹！何况，有些电影剧本并不适合多个大牌明星同台竞技，大导们请明星显然是炒作、票房使然，可偏偏明星上当，观众也上当，那真是周瑜打黄盖了。
最后，奉劝患病的各位大导们，扎扎实实弄几个好剧本才是真的，别老想着靠明星撑门面。否则，您病了不打紧，将来变成“传染病”，那中国电影可就完了。
曾子航，祖籍海南，毕业于广州中山大学中文系，现居北京。曾供职于多家媒体，并在北京电视台《影视沙龙》、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佳片有约》等任节目主持人，现任某电视栏目制片人。著有《香港制造———香港电视剧黄金20年珍藏版》（主编及撰稿之一），在全国20多家媒体发表影视评论数百篇。(稿源：北京日报)(作者：曾子航)(编辑：徐志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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