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猴王”石成业

　　说起“猴王”，人们就会想到电视连续剧《西游记》中扮演孙悟空的六小龄童。鲜为人知的是，在百里苗乡的花垣也有一个“猴王”———他就是一辈子表演猴儿鼓绝技的石成业老人。1922年，石成业出生在花垣县麻栗场镇的一个名叫老寨的苗家寨子里。从古到今，百里苗乡的人民都喜欢唱苗歌、跳鼓、演戏。每年的春节、“四月八”等节日，都要举办苗歌会、敲锣打鼓庆祝，吸引十里八乡的人们前往观看。石成业就是在这种民族文化氛围十分浓厚的环境中长大的，他8岁时就开始学跳鼓了。石老笑着说，小时候，我们这里很穷，交通又不便，农闲或过春节等节气时大家都没得事做，一寨人窝在村子里不出去，就聚在一起跳跳鼓，唱唱苗歌，演演戏找乐子，打发时光。说到跳猴儿鼓，石成业说得感谢猴子。石成业说，以前我们这里是老木青山，晚上，山里的野猪、狐狸、猴子等动物经常窜到村里来偷东西。石老15岁那年，有一次他忘记把摆在院坝的鼓搬进屋。半夜时，他突然被—阵“咚咚、咚咚咚……”的鼓声吵醒，心中非常奇怪，半夜了谁还在练鼓？那夜月光好，石成业悄悄地起床从用树枝扎成的门往外看，原来是几只猴子在打鼓玩耍。鼓声虽不成节奏，可动作却别有一番味道。石成业既惊又喜，站在屋里偷偷看着猴子打鼓。连续几夜，猴子都来玩。“咚咚咚咚”的鼓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刺耳。邻居们便不怎么高兴了。有人对石成业说：“小伙子，你爱打鼓是好事，但练鼓也要看时间啊，半夜三更的搞得我们都睡不着觉。”石成业笑嘻嘻的道歉。邻居们哪里知道，这夜里捣鬼的是山里的猴子哟！以后每到十五前后晴天的夜晚，石成业就故意将鼓放在屋外……从这以后，石成业开始练起猴儿鼓。为了解猴子的生活习性，有一段时间，石成业观摩猴子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每天冒着危险爬上极其陡峭的文笔峰半山腰看猴子们嬉戏，采野果。石老说，为了跳好猴儿鼓，他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原来，石成业在一次观看猴子们荡秋千，摘野桃子吃时，突然下起大雨来，猴子们一下子作鸟兽散。石成业抬头寻找藏身之处，看到上面十几米地方有一个岩穴可以躲雨，就努力往上爬，冷不防脚底一滑，眼看即将滚下悬崖，眼明手快的石成业—把抓住悬崖边的一棵檀木树，才捡回一条命。石老风趣地说，那时年轻，手脚快，要不然就报销了。冬去春来，凭着对艺术的执着追求和自己的悟性，石成业将观摩得来的动作编成一整套猴儿鼓，从猴子钻草出山到猴子击鼓嬉戏；从猴子钻进包谷土偷摘包谷到剥包谷吃、抓痒等。有故事、有情节、有声音，惟妙惟肖，绘声绘色……十村八寨人家举行“椎牛”或“吃猪”等风俗活动，都要请他去跳鼓助兴，增添喜庆气氛。解放后，国家倡导挖掘整理民族文化遗产。石成业和在县文化馆工作的堂兄石成监一起挖掘整理当地民间文化艺术。他们结合苗族祭祀舞蹈，独创性地发明了苗剧，并由此组建了全国第一个苗剧团———麻栗场业余苗剧团。还根据苗鼓的历史传说和民间习俗创作了《谎江山》、《接龙鼓》等苗剧。1953年，苗剧团在广州参加中南汇演，获得巨大成功，《光明日报》、《文汇报》、《解放日报》等报刊竞相报道，苗剧作为一个新兴剧种，被载入《辞海》。石成业凭着几年时间苦练出来的猴儿鼓绝活，使他在全国少数民族文艺表演大赛中一路过关斩将，一步步从县里跳到州里、省里、北京，成为把苗寨铿锵鼓声传遍全国的第一人，赢得了苗家“猴王”的美名。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石成业对自己独创的苗儿鼓进行了大胆的改造，由单人鼓向群舞发展，一只老猴带着一群活泼可爱的猴崽，欢蹦跳跃，憨态可掬。随着岁月的流逝，石老的猴儿鼓技艺日臻成熟。美国、加拿大、新加坡等一些海外游客为了一睹苗家猴王的风采，不惜飘洋过海来老寨村拜访他老人家。采访结束时，80高龄的石老兴致勃发，拿起鼓槌，跳起了猴儿鼓。那咚咚的鼓声，穿越世纪，在我的心底回荡……

　　(稿源：吴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