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女婴离奇死亡 劣质奶粉夺命的“阳光贝贝”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食品质量安全问题也越来越为人们所关注。然而与此同时，因劣质产品损害人们健康的案件也时有发生。

　　近日，在我省南召县开庭审理了一起因劣质奶粉引发的人身损害赔偿案件……

　　新闻故事

　　百日女婴离奇死亡

　　2003年10月，家住南召县云阳镇的赵国柱、高喜然夫妇喜获他们的第三个女儿。

　　因为是第三个孩子，他们便给女儿起名陈勇尔，并寄养在一个亲戚家里,每月靠购买一种名为“阳光贝贝”的婴幼儿新配方奶粉喂养女儿。然而喂养不久，孩子就生病了。起初以为是皮炎，在抹药治疗无效的情况下，他们把女儿送到南阳医院诊断治疗。入院后，孩子皮肤开始溃烂，医生拿棉球擦，棉球擦哪儿哪儿就烂，最后孩子身上连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没有。一个多月后，孩子因为皮肤严重溃烂，导致败血症不治身亡。

　　来到世间仅100多天的女儿就这样悲惨地死去，高喜然心里很是悲痛，同时她也很纳闷：为什么女儿死亡时，脑袋偏大、四肢弱小，长得如此怪异呢？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看到中央电视台的《经济半小时》节目时，仿佛找到了答案。

　　女儿竟是“大头娃娃”

　　高喜然看见电视画面上，因劣质奶粉喂养的婴儿个个都脑袋偏大、四肢弱小，跟自己死去的女儿的情况一样，高喜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难道女儿吃的奶粉也是劣质奶粉吗？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丈夫，丈夫也表示赞同。可是夫妇俩并不敢确定女儿吃的奶粉就是问题奶粉。于是他们给电视台打电话，在没有打通的情况下，他们想起电视上曾公布有网站，又找人帮忙上网查看。

　　他们喂养女儿的奶粉——内蒙古海拉尔市三星乳品有限责任公司苍南味全乳品厂生产的“阳光贝贝”婴幼儿新配方奶粉赫然出现在黑名单里，高喜然看到后很是气愤。这时孩子已经死了，许多东西都没有了。为了寻找证据，高喜然马上去向东商场一家经销奶粉的地方，买了一袋同样的奶粉，并索取发票。因为没有正规发票，经销商就用一张纸写了张票。拿着小票回家后，高喜然又犯了难，自己是一个农民，不知道到哪里去投诉。经多方打听，她就去了南召县卫生局。随后，卫生局的工作人员查获了向东商场剩余的25袋“阳光贝贝”奶粉，经检验确认为不合格奶粉。

　　女婴父母怒上法庭

　　在给女儿治病期间，赵国柱夫妇借了很多钱，为了在医院照顾女儿，高喜然原本在街上摆的杂货摊也没时间经营了，经常外出跑车挣钱的丈夫也只能待在家里，照顾另外两个需要上学的女儿。现在小女儿死了，家里债台高筑，赵国柱、高喜然夫妇俩陷入了困境。想到女儿的死是由于喂养劣质奶粉所致，夫妇俩决定向向东商场的经销商李某索赔。

　　由于高喜然喂养女儿的“阳光贝贝”奶粉确实是在向东商场购买，在无法辩驳的情况下，李某又提出赵国柱、高喜然夫妇并非孩子的亲生父母，不具有索赔权利的说法。李某说，孩子的养父母黄庆军、陈玉松夫妇曾明确证实，这个死婴是他们捡到的弃婴，因此这个诉讼权利应该在黄庆军、陈玉松夫妇。

　　对于李某的说法，高喜然予以否认，为了证明自己就是孩子的生母，她还找到了几个证人进行了证明。

　　然而，李某又提出，自己是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的职工，属于内部承包经营，他这种承包关系不同于社会上一般平等主体之间的承包关系，而是领导和被领导、管理与被管理关系，赵国柱夫妇不应该追究他的责任。

　　随后，赵国柱夫妇找到华贵商贸公司要求赔偿。公司认为，双方签订的合同符合租赁合同的特征，他们提供的是柜台，而不是别的财物，而且公司收取的仅仅是租赁费。如果确实由于劣质奶粉造成受害人死亡，事实清楚，按照法律应该赔偿的话，应该由李某自行负担。作为华贵商贸公司来说，本身是租赁合同的一方当事人，不应该承担由此引起的任何法律后果。

　　在赵国柱夫妇多次索要赔偿无果的情况下，他们一纸诉状将向东商场经销商李某和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诉至法院。

　　三方公堂各抒己见

　　2004年6月9日，南召县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

　　原告赵国柱、高喜然夫妇及其代理人认为，他们的女儿在别人代养期间，由代养人以及原告在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下设的向东商场，购买内蒙古海拉尔市三星乳品有限责任公司苍南味全乳品厂所生产的“阳光贝贝”新配方奶粉喂养孩子。喂养后，女婴出现脑袋偏大，四肢弱小，皮肤严重溃烂，后送往南阳医院诊断抢救无效而死亡。孩子死亡以后，原告即到有关部门进行了投诉，并经有关部门对被告所销售的奶粉进行了调查，确认被告所经销的奶粉正是郑州市2004年4月在全市“通缉”的劣质奶粉黑名单中的一个，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以及《产品质量法》的有关规定，原告为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讨回公道，要求被告向东商场经销商李某和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赔付医疗费、住院费、护理费、误工费、交通费及5万元精神损害抚慰金。

　　被告李某及其代理人认为，两原告不能成为本案的诉讼主体。依据河南红阳机械厂职工医院住院病历记载，死者姓名为陈勇尔，住址为南召县皇后乡皇后村皇后组，民族为汉族，其母亲为陈玉松。而本案两原告诉状以及记载的住址为南召县云阳镇小关居委会三组，民族系回族。两原告在与陈勇尔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情况下，提起民事诉状有悖于法律的规定。

　　被告李某及其代理人还认为，原告以李某为被告起诉违反了《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民事诉讼法〉若干问题的意见》第四十二条规定，属于起诉对象的错误。被告李某是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职工，1992年公司转换经营管理机制，实行职工内部承包经营。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向东门市部按照公司安排，也实行了内部承包。职工均以公司名义对外经营，营业执照名称为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向东门市部，企业性质为国有企业。李某是华贵商贸公司职工，其承包该公司向东门市部柜台，是公司经营管理的一种形式，仍然是以公司的名义对外经营，其经营行为是公司经营活动的体现。

　　被告李某及其代理人还认为，红阳机械厂职工医院病历明确记载，对陈勇尔入院的体格检查为头形正常，五官端正，胸部对称，无畸形。因此原告诉称的脑袋偏大，四肢弱小，皮肤溃烂等现象与事实不符，简言之陈勇尔所患疾病，与李某经营的“阳光贝贝”奶粉没有因果关系。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民事诉讼法〉若干问题的意见》第一百三十九条的规定，法庭应裁定驳回原告的起诉。

　　被告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的代理人认为，公司与李某之间是租赁关系，依据《合同法》第二百一十二条的规定，租赁合同是出租人将租赁物支付给承租人使用收益，承租人支付租金的合同。合同约定承租人自主经营，照章纳税，自负盈亏，自我承担一切民事、刑事、经济、社会责任和义务，以及各种费用。且李某在经营期间没有以被告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的名义从事经营，因此本案的被告李某应为本案的诉讼当事人，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不具备被告的主体资格，因此被告依法不承担任何民事责任。

　　原告的代理人举证说，黄庆军、陈玉松夫妇说捡的弃婴，与他们在工商局和卫生防疫站的陈述是相矛盾的。在调查中，他们承认孩子是赵国柱、高喜然夫妇的，而且有5个证人能证实是由黄庆军、陈玉松夫妇抱走喂养。而且高喜然于2003年10月19日在医院妇产科生产时已是第三胎，因计划生育政策原因，她生产时一切手续均化名赵华，且有法院对助产师的调查笔录，以及助产师当场指认，当时的产妇赵华就是现在的原告高喜然。并且原告方所提供的证据以及证人证词符合民事诉讼证据若干意见的有关规定，证据来源合法，能相互形成证据链条。被告李某在经营活动当中，进了多次货，从没有要过正规发票以及这种产品的合格检验手续，这说明被告经销商李某在经销活动中，主观上存在一定过错，应当依法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一审经销商被判赔偿

　　审理结束后，法院认为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当庭对案件做出了一审判决：被告李某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原告赵国柱、高喜然夫妇医疗费、护理费、住院费、交通费、死亡补偿金、精神抚慰金共计54140元。被告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不承担民事责任。

　　专家说法

　　主持人：南召县人民法院已经对这个案件做出了一审判决，法院判决李某赔付各种损失共计5万余元，而免除了南召县华贵商贸公司的责任。

　　在庭审中，我们注意到双方争议的一个焦点，就是女婴的死亡是否与劣质奶粉之间存在着因果关系，那么法院应当如何查实这一事实呢？

　　刘朝旺（郑州裕达律师事务所律师）：

　　本案是一起人身伤害赔偿案件，法院在审理人身伤害赔偿案件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应当查明以下几个事实：第一，人身伤害的后果；第二，行为人是否有过错；第三，行为人的过错和损害结果之间，是否有因果关系。

　　在本案的审理过程中，我认为这几个事实，已经为法院所查明并且加以确认。第一点，原告之女确实服用过被告提供的奶粉；第二点，原告之女在服用奶粉的过程中，确实出现了一系列不良的反应，并且导致了原告之女的死亡；第三点，被告提供的产品的质量，经过权威鉴定机构检验，是明显的不合格产品。因此，这个损害结果应该是比较明确的，那么被告的过错也是比较明确的。

　　这里面主要应该查明的是，由被告提供奶粉的质量不合格和原告之女的人身伤害之间，是否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不合格食品引起的人身伤害和其他产品质量不合格引起的人身伤害，是完全不一样的。由于食品为人体所摄入，摄入以后必然会在人体内产生一系列不良的后果和造成人身伤害，因此，如果让原告方去举证，证明人身伤害确实是服用某种产品引起的，就加重了原告方的举证责任。按照证据分配的一般原则，如果能够证明被告提供的产品质量不合格，那么被告就应当有义务证明，你出售的不合格食品必然不会导致原告方的损害后果的发生。这样的举证责任应该由被告来承担。所以，法院只要能够查明，被告提供的产品质量不合格，原告又是因为服用了被告的产品所引起的人身伤害，并且二者之间有因果关系，就足够了。

　　主持人：法院判决李某来承担这起案件的赔偿责任，而免除了华贵商贸公司的责任。法院的依据是什么呢？

　　刘朝旺：从本案庭审查明的情况看，李某确实是“阳光贝贝”婴幼儿新配方奶粉的经销人。按照法律规定，产品质量不合格引起的人身伤害，其经销者应该承担法律责任。法院据此判决李某承担民事赔偿责任，是正确的。至于人民法院判决本案的另一被告即华贵商贸公司不承担本案的赔偿责任，我觉得主要基于以下几点：第一，本案中李某是实际的经营者，也就是说，整个奶粉的销售过程，实际上就是李某来负责；第二，李某和华贵商贸公司之间存在着租赁关系，这个租赁并不是单纯的场地租赁，而是经营行为的租赁；第三，本案的原告没有提供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华贵商贸公司在本案中应当承担赔偿责任。所以，法院据此判决华贵商贸公司在本案中不承担赔偿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