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伟
“去年补贴11元钱,农业税减少了40元钱,加起来也不过百。如果说靠这几个钱就富了,那肯定是胡扯。”河南省民权县甘庄村村民陈佩升说,“但是种地的心情确实比往年顺。”
说起去年的收成,陈佩升没有感觉自己的荷包鼓多少,特别是秋天雨水多,他好几亩地的棉花被淹个正着,心疼得不得了。好在小麦的价格比往年要高出一两角钱,而且比较好卖,让他多少觉得没白忙一年。
和大多数黄淮海平原上的村子一样,甘庄村也是人多地少,各生产小组还不平均,多的人均1亩3分地,少的9分。庄子北头原是护林带和黄河分洪的水塘,现在都被开出来种庄稼。
不过,“收多收少总归是自己的。不像前几年,大伙儿种地上不来劲儿,不是这税就是那费,乡村干部一年到头想着法子收。一年辛辛苦苦下来都不够给他们的。”从2003年开始,陈佩升感觉乡干部的胆子小了,村民的担子轻了,特别是去年农业税减了大半以后,农民们见了七站八所的乡干部也不再像见了煞神似的了。“其实乡干部都是三里五庄的,即使不是亲戚也相识,过去为了收税很多都红了脸,甚至有的牵羊拆屋还抓人,弄得好像有多大仇似的,现在总归缓和些了。”
河南省已经宣布2005年全省取消农业税。陈的堂弟陈佩良由此对乡镇一级政府的前景不是很乐观:“没了农业税,乡财政怎么办?几百号人吃饭怎么办?”
陈佩良在乡镇里当秘书。他所在的镇地处县城,多少还有些工商税收,比起那些只有农业税的乡镇日子要好过些。“我听说,有个乡党委书记写了辞职信,因为大半年没有发一分钱的工资,干不下去了。”
县里也开始要求各乡镇精简人员。上面要求,下面就得有表示,但是“政策也过不了人情事理,”陈佩良说,“虽然我们镇把保留名额报上去了,但是实际完全减掉是不可能的。有的人干了几十年了,一下子踢开恐怕谁也不情愿。”另外,乡里的干部又不是上面养,上面也不好硬来,书记说了算。至少以前风传的“乡干部下基层充实村庄”就没可能实现。
县里似乎也考虑到阻力,提出“无情改革、有情分流”的口号,对下面一些变通的做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照规定,这个镇可以保留70个名额的编制,也就是说,如果上级要补贴乡财政的话,将按70个人的资金发放,不过分食者却可能多达几百人。实在不足的部分,陈佩良说,可能要靠收“契税”弥补。契税就是买卖房屋或者土地使用权转让等缴的税,以前不怎么收。为了安置被分流的乡干部,镇里准备成立一个公司。
陈佩升预计2005年的收成会好些。不过他有四个担心:第一,粮价会跌。他说,村北的沙地今年都种上了小麦,“量大得很,今年麦子的价格能跟去年一样就不错了”。第二,上面的政策还会变。没有农业税,不知还会不会收其他的费,2004年就收了九元六角三分的水费,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收的,“原来也听说中央给过各种各样的补贴,但是炭火就是温暖不到身上”;第三,农资价格会涨,“今年1吨尿素的价格已经比去年涨了两三百元,挣点钱也被‘吃’了”。第四,老天爷不给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