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京记者 卢嵘 文／图
直到托马斯·富恩特思日前来到北京，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北京办事处才略微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
托马斯是FBI国际行动局负责人。包括北京办事处，FBI在全世界的50多个分支机构都是他的职责范围。
此前，这个办事处以需要美国FBI总部批准为理由，拒绝了所有中国媒体和公众的好奇心。就在这种FBI惯有的神秘气氛下，其北京办事处在美国大使馆的某个办公室里已经存在2年零5个月。至今，这个办公室也没有让中国记者参观过。
2月24日，托马斯举行了一次与中国记者的见面会，包括新华社、中国青年报和本报在内的10家媒体记者参加了这次见面。
两任办事处主任都是华人
FBI在中国工作的第一个神秘特工是美籍华人刘善谦。FBI北京办事处成立时，他被任命为首任主任。在简短介绍中，刘善谦被描绘成一个已经为FBI工作了20多个年头的老特工，知识丰富，尤其精通中国文化。他知道可以从哪里获得资源，对本职工作驾轻就熟。
当时，美国司法部长阿什克罗夫特对这位首任主任寄予厚望：“他是促进两个不同的系统顺利沟通的合适人选。如果有什么计划或行动引起FBI的注意，他会立刻向华盛顿报告。我希望，通过他的领导，中美两国的联系、合作将会进一步增强。”
遗憾的是，在记者现在能接触到FBI北京办事处的时候，这位首任神秘特工已经被调回国内，他在中国的工作时间仅持续了1年多。
这次陪同上司托马斯出现在记者面前的刘威廉已经是第二任FBI北京办事处主任。与他的前任相似，刘威廉也是一位美籍华人。
与身材高大健壮、当过多年警察和特别行动人员的托马斯相比，刘威廉更像是一位有着留洋经历的谦谦君子。
出现在记者面前的他，中等个头，梳理整齐的头发夹杂着一些白发，身着黑色的西装，扎着银灰的领带，胸口上别着一枚胸徽。
刘威廉的身上有一些东方人特有的含蓄内敛的气质，他几乎没有露出过笑容，而且他似乎并不想过多出现在记者的视野和镜头中，他总是选择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
不过，一些细节还是表现出了刘威廉作为FBI特工的职业特性：他和托马斯刚刚出现在记者面前的时候，立刻用FBI特工的职业眼光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站起身，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将记者采访托马斯的情景拍摄了下来。这也许就是他在中国收集信息的一种个人方式。他不是电影中常见的需要强壮身体去处理暴力事件的特工，而是在异国他乡用头脑工作的特别人员。
“我知道我的弱点在哪里，那就是太像FBI特工了。我走在街上，即使穿着便服，人们也能一眼把我的身份认出来。”托马斯幽默地开起了玩笑。和托马斯比起来，如果刘威廉出现在人群中，人们会认为他是一个衣冠楚楚礼貌谦和的外资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
托马斯告诉记者，现在FBI北京办事处有2名特工和1名工作人员。但是托马斯有意保留了他们的神秘色彩。他既没有向记者主动介绍这些工作人员，也没有透露任何关于他们的个人经历。他甚至还希望不要让公众的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
FBI如何在北京工作
尽管北京办事处只有2名特工，但他们在北京工作是代表了一个拥有30000名员工的庞大组织———FBI。
托马斯向本报记者独家透露了他们在中国的工作方式：“北京办事处最重要和最经常性的工作其实是信息的交流。这个工作是双向的。”
办事处的特工要接受和审查来自美国的信息。他们还同时审查所有来自美国的对北京办事处的请求，有时会向中国公安部转达这些请求，其中可能包括被调查者的各种信息，国际组织的数据。
同时，他们也可能接到来自中国方面的请求。例如中国有关部门想调查某个人携带赃款到美国后的去向和下落，公安部会通过FBI北京办事处请求FBI的协助。
“这是一个不断来回反复的过程，也是北京办事处特工们主要的工作内容。”托马斯解释说，“不是一个请求，一个合作，而是一系列的。这也是为什么设立北京办事处那么重要。”在北京办事处设立以前，FBI与中国有关的信息必须从芝加哥通过香港，请在香港的办事处联系在北京的公安部。
“设立北京办事处以前，FBI的官员访问北京的机会也比较少，这样会导致问题解决的延误。现在，我们的合作关系每天都在进行，能够时常进行工作午餐、晚餐，是那种专业的伙伴关系。遇到有问题的时候，我们可以通过北京办事处和中国有关部门随时联系上。”
“不在中国进行任何秘密活动”
“我们在北京的雇员工作非常努力。”托马斯加重了语气，“但我要强调的是，北京办事处是一个联络机构，它不会在中国进行调查活动，也不会进行任何秘密活动。”事涉他国主权这个敏感话题，托马斯把这个观点重复了好几遍。
因此，一个美国特工从怀中迅速掏出一枚银质证章，潇洒说出“我是FBI，我奉命进行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这类电影镜头很难出现在中国。
“我们的目标不是寻求效率。我们是要确保我们的工作完全公开，遵守规章和规定，表明我们尊重所在国的主权。”
为了说明谨慎的重要性，托马斯举了一个很形象的例子。“如果我们想知道美国使馆所在的街道对面那栋房子属于谁，我们也是提出请求，而不是自己跨过街道去调查，因为那样做就是进行独立调查，侵犯了中国的主权。我们会要求中国适当的部门调查这件事，然后给我们答案。我们从未做过任何不尊重我们两国关系的事，以及有可能失去中国同事们的尊重和信任的事，这样的结果会让我们在北京的特工离开中国。我们永远不愿意见到那种事发生。”
按照FBI的要求，除非国籍是美国人，否则不可能成为FBI的特工和工作人员。这意味着FBI北京办事处招收中国雇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你们会招收海外间谍吗？”记者向托马斯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托马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FBI一直长期招收有语言能力的人参与工作。比如分析师、翻译等等。对于非英语语言的人都在招收，而且方式是公开的。我们会通过电视、报纸、杂志和因特网招收人员，我们所招收的人的背景和专长是多方面的，而且他们要经过FBI的专门训练。”
获得中美双方首肯
FBI北京办事处是经中美两国协商在2002年设立的。消息公布的时候，正是震惊世界的“9·11”恐怖袭击发生一年后。美国打击恐怖主义正在寻求更广泛的合作和支持，中美两国的关系得以加强。在FBI北京办事处宣布成立前1个月，美国将新疆“东突”组织列入了国际恐怖主义组织名单。
当时在北京访问的美国司法部长阿什克罗夫特说：“美国执法机构在许多国家的首都设立了办事处。在北京我们又增加了FBI办事处，它的职责是对付国际恐怖行动、有组织犯罪、跨国犯罪和其他违反我们两国法律法规的行动。”
他强调，FBI在中国的办事处和美国在其他国家首都的机构没有区别。
与FBI北京办事处相对应，中国公安部也已经在美国的中国大使馆内设立了办事处，来自中国的3名警察成为了中国警方代表。他们发挥着和FBI北京办事处同样的功能和作用。
除了双方互设办事机构建立起合作架构，去年，FBI还宣布将利用FBI国家学院招收中国学员训练中国特工。而随着奥运会的临近，北京奥运将成为中美联合反恐的合作重点。
曾经在中国引起轰动的遣返巨贪余振东的案件中，FBI北京办事处发挥了它信息桥梁和纽带的作用，获得双方积极评价。托马斯透露，对于余振东的案件还在继续调查其他相关的信息。但他拒绝透露中美双方正在合作调查的其他贪官的案件。
有人认为在双方未来的合作框架中，美国的合作重点倾向于反恐，而中国的合作重点倾向于反腐。托马斯否认这种对合作需求的不同会带来合作的冲突。“不管是恐怖犯罪、经济犯罪还是网络犯罪，在中美两国都会存在。我们双方的合作有共同的利益基础就是为了两国人民的利益，为了保护两国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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