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冰:我能不能理解现在你做的更多的是惩治?
王振川:我们目前做的多的是惩治,因为我们是办案单位,我们不办案不行,但是我们已经早就,从前几年我们已经注意到搞预防了,预防按道理,大家认为不是我们检察院的职责。预防职务犯罪,我们专门为了解决这个,我们检察系统专门成立了预防机构,比如说我们最高人民检察院有职务犯罪预防庭,这个庭是专门研究怎么预防职务犯罪的,比如说我们研究的职务犯罪现在成套了,我们也有成套的经验。
沈 冰:就像侦查、反侦查一样。
王振川:对,我们有成套经验,比如说我们预防利用办案来研究发案,利用个案研究类案,研究犯罪的成因,犯罪的规律和预防犯罪的一些对策,就是研究这个的。
沈 冰:你一直说研究对策,这有没有可能只是纸上谈兵,怎么能够真正让可能会渎职的机构能够真正预防起来?
王振川:这也是大家不了解检察院的职责,不太了解检察院做的工作,我这儿也不是故意宣传的,有这个机会您说了,我就解释一下。比如说我们的预防,我们分为什么?个案预防,这个案子发生了,这一个案子,我们就这个案子来研究预防,怎么不要再发生这样的问题。第二个就是我们有专项预防,比如一些大的项目,一些公共利益,公共投资的一些大项目,比如说三峡,什么西部开发,东北老工业基地,这些大的项目,我们深入进去和这些单位一起搞预防,这叫专项预防。还有一个叫系统预防,所谓系统我们深入到一些容易发生犯罪的一些系统单位,来和他们研究这些对策,举例说,比如说有一个省,我们收过桥费,收过桥费的人员互相勾结,贪污过桥费,这非常严重了,我们发现以后,我们发现这个以后,就和他的交通和公路部门研究怎么预防,避免发生的问题,效果非常好,因为我们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怎么能堵塞这个漏洞,建章立制建议他们,解决以后,他们每天要多收一百万元的过桥费,你想想他们贪污了多少。再举个例子,比如说三峡,三峡的大项目,我刚才说的个案,比如大项目,在三峡的移民资金当中,三峡移民资金就不是一个亿两个亿的事儿了,是几十个亿、上百亿的事儿,几十个亿的事儿,移民水库建设当中是最大的一个问题,这个资金的量很大,我们事先从这里发现一些规律性的东西,和这些三峡委员会和他们下属的一些单位研究,我们深入进去,怎么能够防止资金的运用当中发生问题,结果我们做了以后,移民的资金他违规使用率在0.13%,正常的是多少呢?正常的平均一般的违规资金在0.5%,你说一点不违规可能很难了,这么大量的资金,这么复杂的情况,但是这个东西就是,这就说明了问题。又比如说西部大开发,西部大开发就是一共国家有重大项目,重特大项目1800多项,我们参与了和西部开发,我们各省是这样,我们不是我们光是高检,高检只是从上层来协调这些事儿,我们直接给比方说办公室,我们跟他办公室商量,有领导委员会,跟委员会办公室商量,另外各省和各省那些建设开发单位也得商量,这样这个重大项目我们参与以后,一共现在是完成了800多项,800多项可以说项项合格,其中优秀的在40%,这也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如果要没有我们这种参与,没有我们单位的互相努力,也不能说光寄托在我们身上,不是这样的,人家单位非常努力,也非常尊重我们的意见,我们和他们商量以后,他感到我们对,一起来做,没有这种共同的努力很难有这种结果的。
检察官:举一个例子,比如说侵犯人权的犯罪,在预防中一个是和公安机关,和司法机关经常沟通情况,用典型案例来教育他们,这是一个方法。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在制度上,在司法制度上,工作制度上,要让他非常严密,防止出现侵犯人权的,像刑讯逼供,非法搜查,暴力取证这些案件。
陈正云:刚才我们宋庭长所说的刑讯逼供,可以对整个的讯问过程采取录音和录像,这样他即使心里想刑讯逼供,那么也能被查处。比如我们上海一些检察系统,为了预防税收环节,税务人员少征和不征税款,我们提出了很多一些对策建议,比如建议采取双人征税,一个是主征税人,一个是作为助手,互相监督,这样我们检察机关办案必须两人同时办案,不得一个人出去。所以这些例子是非常多的。
沈 冰:说说效果怎么样?
陈正云:预防的效果,我个人确实不像办案那么直观和把握,比如大案多少,要案多少,预防很大的一个效果是滞后的,另外并且是长期存在的,像润物细无声,但是它一旦发生了效果,又是很稳定的,如果就像道路上一个陷井,如果一个人掉进去了可以把他拉起来,但陷井如果不把它填满还会有人掉下去。你刚才所说的例子,有可能一口井在这里,我从旁边绕过去,没掉下去,但是你不能保证别的人能掉下去,所以把这口井填平了,但别人没掉下去,你不能说我没掉下去,是因为你把井填平了,但它可以客观上防止了人们掉下去,所以我们预防的很大效果不在于它的主观的自律,在于他律,通过形成我们结合查办的案件,知道了一些发案的环节、部位,和它一些手法,我们提出有关防范的建议和对策,有关主管单位采纳形成它内部的一些制度,比如我们在金融系统提供了很多的建议,金融系统加强一些内控机制,人想犯罪也犯不了,所以我们预防的效果很大程度上是在于此人不能犯,在于制度建设,当然也辅助教育,使他本身上不想犯。我理解是这样。
沈 冰:就拿您刚才举的两个例子,一个是录像,一个是双人办案。这样的话看起来预防会造成成本的增加,值不值得呢?如果算一笔帐会不会预防的成本跟最后损失的这些会差不多?
王振川:不会的,预防的成本肯定要低。
沈 冰:你看一个人办案,本来一个人可以做的事情,现在要两个人去做,本来这些其它的,比如说你要去录像等等,你到时候还得有个人来看着,还得有人整理所有的录像带,还得有人到时候编码等等,到时候要的话你还得有个人去管理。
王振川:但是我们并不因为增加这样的工作就增加了编制,还是这些人做这些事儿,我们没有增加编制。
沈 冰:那他们多亏。
王振川:那多做点吧,多干点事儿吧,每个人多干点,积极性高一点不就完了吗。
沈 冰:那您给不给涨工资?
王振川:工资不能涨,那是国家统一的规定,那谁也没权涨。发挥积极性,另外科学地安排,科学地管理,把大家都能调动起来,如果你安排不当、管理不当,你是人浮于事,还是不干事,那也不行。当然我们检察机关包括其它司法机关大家都是非常紧张的,我了解,都是非常紧张的,人人有事儿干,还人人是超额完成任务,又是经常加班,我们反贪组今年年终总结的时候,他们人均加班117天,这谁都不可理解的,怎么干的,没有办法。人均加班117天。
沈 冰:你们跟法院系统有同样的问题。
王振川:我们可能违反劳动法了,这没有办法。
沈 冰:这属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王振川:我们宁愿背这些罪名,目前,但将来国家给一些,现在正在解决了,编制、经费,所以刚才说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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