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观察之易宪容专栏

　　中国建设银行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张恩照因个人原因辞职的消息甫一传出，便引发诸多评论。有人认为银行高管频繁变动，说明国有银行的股份制改造还没有达到上市公司标准，并将影响上市。有人认为这是国有银行内部风险控制机制有问题，银行的公司治理机制不健全。诸如此论，不一而足。

　　当然，张恩照究竟为何辞职目前还没有权威说法，但国内银行业的问题确是不容忽视。这些问题的存在不仅可能有损国内金融企业的形象，也可能暴露出国内金融体制的缺陷。但要说银行高管的变动会严重影响整个国有银行改革的进程，我想是有点夸大其词了。因为在中国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出现一些问题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是我们如何来应对这类问题。

　　众所周知，对于中国大型国有企业尤其是中央企业来说，企业的董事长或总经理等高层管理人员，基本上不是由市场选择而是由组织任命的。因此这些高管更多的是对上级组织而不是对所在企业负责，这便造成个人权力过大，缺乏约束监督，出事的几率自然就会较大。此前朱小华、王雪冰以及刘金宝等银行高管纷纷落马，原因就在这里。

　　同时，正因为国有企业的高管是由上级组织任命，他们在企业中所起作用与所负责任也就较小。如果这些高管出现问题，由于责任不大，给银行造成的影响也不会太大，上级组织重新任命一个就是了。从这个意义来说，张恩照的辞职对建行的整个股改进程不会造成多大影响，建行肯定会按照既定的计划上市，只不过换一任董事长就是了。而且，问题在建行上市之前暴露出来比在上市之后暴露出来更为有利，否则容易引起许多不必要的纠纷。

　　不过，由于问题已经暴露出来，其可能产生的影响也不可小视。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这种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程度。为了做到这一点，首先就得对该事件全面进行调查，并把调查与处理的结果尽快向社会公布，做到透明与公正。同时，要全面地检讨该事件的体制根源。国有银行高管接二连三地出事，仅从个人道德品德方面显然无法给出充分的解释。如果不能从体制上查找原因，那么类似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因此，在设计国有银行的制度规则时，不要仅把高管看做“道德人”，更要把他们看做“经济人”。只有这样，才能设计出有效约束个人的制度安排。

　　还有，为什么银行高管可以批准优惠贷款为条件索取高额回扣？不就是因为对金融业管制太多吗？如果我们的利率基本是由市场来决定，这种批准优惠贷款的权力自然也就化为无形了。有些地方与部门之所以贪污受贿严重，就在于设租与寻租的太多，就在于不少行业的政府管制太多。比如，国有银行出事，就是政府过多管制而又让这些管制的权力缺乏约束的结果。如果能够从这样的角度来思考来改进，那么就能找准国有银行改革的切入点，而不是仅从技术方面入手(如操作风险、信用风险、内控风险等，这些虽也重要但必须建立在更市场化的基础上)。

　　当然，如果建行改制能够从中吸取教训，重新检讨现行的制度规则，并加以全面改善，或许坏事还能变成好事。因为在这一事件的刺激下，一则国内银行制度安排会更趋完善，二则银行可以建立更好的信息披露机制，让股份制改造的信息更为公开与透明。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就容易根据所获得的信息来判断一家企业或一家银行的品质如何，是否值得投资。

　　再就是，国有银行的股份制改造不会因为这次事件而发生逆转，恰恰相反，其改革的进程还会加快，改革的方案还会更为具体和完善。因为中国银行业的出路就在于建立现代化的商业银行，就在于基本完成股份制改造。须知国有银行并非一上市就万事大吉，还要通过上市加快国内银行业改革步伐与股份制改造、增加国内银行业的信息透明度、增加对银行业的市场监督。只是国内的银行改革能从这一事件中学到这些吗？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发展研究所金融发展室主任)

　　本版言论只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