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战记忆中的防空洞

　　“我的出生地———西安，更是日机经常轰炸的地方。我至今记得西安城墙下的许多防空洞。父亲每天上班，都要绕着城墙走，我每天倚门而望，看着穿粗布军服的父亲渐行渐远，都不知道他是否能平安回来。”

　　连战曾给《中时副刊》投了一篇稿子，题目是《西安城下的防空洞》，1994年1月15日台湾出版的《陕西文献》（第88期）对其节选并刊登。

　　“日本人在前线天天杀，在后方天天炸，”连战在西安的那段生活里，正处在战乱的年代。西安遭受日机轰炸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几次炸弹就落在他居住的房子周围，危险万分；伤亡数字也越来越大，学校渐渐不能上课了，于是，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躲在防空洞里。

　　在连战的记忆中，有一次，炸弹就落在不远的防空洞里，立刻成了一个大洞，叫喊声、呼救声不断，惨不忍睹。“我就盼望着，一定要打败日本人，拯救我们这些可怜的老百姓才行。”

　　有人跑得慢了，就会被炸弹扫中，立刻血肉模糊。幼小的连战看到这些，记在了心里，他在文章中说：“我们眼看成千上万的兵士被送往前线打仗，幼小的心灵，对凶残的日本人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在日机轰炸最猛烈的那段时期，连战的母亲便把连战带到现雁塔区杜城一带住，但这更使连战对仍在城里上班的父亲心怀挂念。过了几年，连战回城。在作秀小学念书时记忆最深的，就是跟着老师跑防空洞。因此，在连战记忆里的西安，城墙防空洞可谓是百倍清晰，难以磨灭。

　　寻找记忆里的防空洞

　　4月29日上午10时，躺在西安市某医院急救室病床上的连战昔日后宰门小学的同学刘雪松老人，通过当天的《三秦都市报》得知了连战还记得当年的老同学时，他激动万分地在电视机前等待连战在北大演讲的现场直播。当连战说到来西安的目的是祭扫祖母沈太夫人陵墓的同时，寻找西安城墙防空洞时，刘老激动地请求记者抬着他前往母校后宰门小学，去寻找当年学校内的那道防空壕。

　　鉴于对老人病情的考虑，医生建议他安心静养，不宜外出。虽然没能去寻找母校内的防空壕，刘老还是打开了话匣子，兴致勃勃地讲述起了母校防空壕的故事。

　　“我是1938年进入当时的北新街小学就读的，一直到六年级。可以说我是对此印象最深刻的人。那个时候每天都要钻进防空壕，在我的印象中，当时的防空壕大约长30米左右，宽5米，深1米，防空壕不是直的，而是呈弯曲状。一旦听到警报声，我们就跟着老师往防空壕里面钻，警报一解除我们再继续回教室上课。日本飞机的轰炸没有固定的时间，有时候走在半路上就响警报了，那个时候几乎每天都要进防空壕，每次都会死人。”

　　刘老回忆起往事，显得有些激动。

　　抗战时期，西安市的确经历过战火的洗礼，防空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西安市志》第一卷总类记载着民国28年?穴公元1939年?雪的一场悲剧：“5月24日，日军飞机空袭西安，炸塌西大街桥梓口防空洞口，千余平民被活活闷死在洞中。这是抗战时期西安最大的一次惨案。”

　　“我记得最清的就是拉防空警报。日本飞机一来，警报就响了，汽笛声大得很，又尖又响长长的，几长几短是紧急警报，几长几短是解除警报等，都有明确规定。”西安的老市民吴正全经历过那段岁月，他回忆说：“桥梓口的防空洞很多，我当时就住在夏家什字，1939年，日本飞机轰炸得很猛烈，有时候刚端起饭碗警报就响了，全家人扶老携幼往防空洞里钻。防空洞表面上看去是一个灰色的水泥砌的长方形大锅底似的大包，钻进去顺着两丈深的台阶，里面是曲里拐弯很深的地洞，可以通到另一个防空洞出口。”

　　走进城墙防空洞

　　随后记者联系到了西安市城墙景区管理委员会了解情况，找到了现在已为数不多的曾在抗战时期挖掘的基础上改建的城墙防空洞。

　　4月29日中午，记者来到了西安市城墙管委会东城墙管理科，科长高红光向记者介绍了“城墙防空洞”的一些概况：

　　“1937年，也就是民国26年，以防空和整顿市内治安为目的，当时的省政府防空协会和警察局联合勘察城墙的防空洞，探明共有大小洞穴211个。但1938年，日本侵略军的飞机对西安不断地狂轰滥炸，有些老百姓就自己在城墙上挖洞，便于在轰炸来的时候避难。到了1983年，西安市城墙管理所对城墙上的防空洞又统计了一遍，全城内外共有洞穴的数字就达到了1991个。”

　　在高红光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了西安城墙尚德门以西段。在这里仍旧存留着一个防空洞。这个曾经用来防空袭的洞穴上，如今被修成了仿古瓦檐，很难寻找到战火岁月里的气息。

　　“这个防空洞是在抗战时期的基础上再次修成的，以前都是土洞，上世纪60年代全市搞人防建设的时候进行了扩修。”城墙管委会职工张小伟一边用钥匙打开防空洞外的铁门，一边不忘介绍该防空洞的历史。

　　门一打开，里面一片漆黑，张小伟拧开手电筒说：“这个洞就修建在城墙里面，东西方向都有巷道，往东可以通到上马道，往西最早可以直通北门，长度达到300多米……”他边说边将记者引进洞内。洞高两米左右，可以并行两到三人同时通过，借着手电筒的光亮，记者看到巷道内每隔几米还有一个小洞。

　　“这就是藏人的洞了。”张小伟说。

　　再向巷道内延伸，眼看到了尽头，但忽然从旁边露出一截青砖楼梯，顺着楼梯上去大概20阶就到了洞的终点。“看到这堵补上的墙了吗？”顺着张小伟手电筒的指向，记者发现了一个被封的洞口，“现在的位置已经到了城墙上部了，从这里打出去就是城外了。这个通道的主要作用就是通风，以供人呼吸。”

　　“洞里面的温度比洞外低很多，所以这里曾一度被蔬菜公司用来储藏蔬菜，原先马车拉着菜进城以后，很多都被放在这里了。1983年以后，西安市对城墙进行维修，填补了几乎所有的防空洞，恐怕连战是找不到当年他躲避战火的防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