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观沟村是金河镇村史最长的村子,据淅川县移民局提交的方案,迁往中牟的是金河镇的部分村庄,而观沟村届时将整村移民。观沟村有300年的历史了,全姓是这个村子的大姓,人口超过全村的2/3。村民至今仍保留着一些古老的习俗,如“卸锁子”等。由于观沟村地势较高,以往丹江口水库库区屡次移民中,村中无一户搬出,如今,古老的村庄终将随着丹江口水库水位的大幅上升而消失。
一个被创造的村落
老灌河由北向南流入丹江口水库,金河镇观沟村就在入口不远处。当丹江口水库水位涨至172米时,这个村子的一大半将淹没在水中。
与上集镇魏营村仅有29年的村史不同,在所有移民的村子中,观沟村算得上是村史最长的村子。全姓是这个村子的大姓,是这里的原住居民。据村里的老年人讲,村子至少有300年的历史了。几百年前,一名姓全的汉子带着妻子和3个儿子,从鱼池迁到尚是一片荒野的观沟村结庐而居,砍掉山沟里的灌木和荆棘,平整出麦地和坟场,并且将鱼池的礼仪带到这里,创造了一个新的社会群落。
观沟村现有201户人家。除了全姓之外,还有姚、刘、孙、郭等姓氏,由于与外通婚和买卖交换等频繁往来,观沟村逐渐被外人知,一些山外人家也迁入观沟居住,年复一年,形成现在观沟村的模样。
由于村子所处地势比较高,在丹江口水库形成期间,尽管库区进行了好几次移民,观沟村却无一户人家需要搬出。不过在这次南水北调的大工程中,观沟村被列入移民队伍中。
据淅川县移民局提供的移民草案,观沟村移民的安置地是郑州市中牟县。以前人们饭后茶余谈的是家史、外出打工,现在却谈的是移民,在移民中即将消失的村子里古老的习俗、房屋和祖祖辈辈留下的回忆。
从各家所标记的水位线看,村子的部分人家居住地高于移民水位线172米,“不过,由于耕地在移民水位线以下,这些居民也必须搬迁。”淅川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淅川县移民局局长刘建国说。
祖屋见证村史
尽管全姓家族有自己的家族坟场,但全铁坤的爷爷和奶奶却没有埋在一起。全铁坤的爷爷的墓地选在了祖上埋骨地,这个墓地临近老灌河,几亩见方的墓地长眠着全姓家属的祖先。几年之后,这个墓地也将淹没在水底。
全铁坤奶奶的墓地却选在了另一处,在叶山,那儿的地势更高,全铁坤家的水位线高于172米。“丹江口水库改变了我们家族的历史。”全铁坤说,若干年之后,这些历史要重新开始,“从远处来,再往远去。”他说。
全铁坤这一辈是“新”字,上一辈是“国”字辈,爷爷的辈份是“福”字,再往上全铁坤称记不清了,排辈是世代口头传下来的。“一个男子,带着3个儿子来的”。全铁坤说,观沟村的全姓男子就是这3个男子的后代,至今,观沟村有3个大的坟场,据说就是这3个兄弟的遗留下来的。
从全铁坤的儿子这一代开始,全姓家族不再排辈分了。全铁坤有5个孩子,3个女儿2个儿子。在观沟村的全姓人家里,类似全铁坤的家庭有数个,但都坚守“全姓是一家人”的观念。
全姓家族的人丁兴旺从遗存的一座270多年的祖屋可见一斑。这是一个两进院落的老房,比邻近新盖的房子要高出许多,砖瓦结构,百年风霜将墙面吹蚀成灰白色。房子里还有一户姚姓人家在住,是解放后土改时分得的。
56岁的全振利说,这个房子是270年前就盖下的,当时这名全姓先人吃苦耐劳,曾光着脚从汉口几天几夜赶回来,由于经营有方,终于成为富甲一方的财主,之后,建造了这所大房子。大房子还存有日军留下来的弹痕,全振利说,如果可能,他希望这一脉支的后人能把老房子一起移到外地。
特殊的成人仪式
一种叫做“卸锁子”的习俗至今仍在观沟村流行,这种风俗在其他地方鲜有听说。就连全铁坤讲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听说是祖上传至今天。
“卸锁子”是一个特殊的成人仪式,男孩12岁生日那天,解下脖子上的银项圈,将缠在银项圈上的红布剪断,然后放在纸船里顺水漂走,放纸船的时候要伴有三牲(猪、牛、羊)供菜。红布是从一岁生日开始,每年的生日在项圈缠上一块红布,一直到12岁,据说能祛灾辟邪。
凡是全姓12岁以上的男子都经历过这个成人仪式。据全清宇说,缠红布时,要缠得均匀。尽管已经50岁了,他还是清楚记得12岁那年“卸锁子”的经过,一大早就起床了,头天家长就叮嘱不要讲不吉利的话。
洗脸之后,家里的亲朋都来观礼,还有同村的乡亲。家长准备好供菜,和叠好的纸船,拿起剪刀将银项圈的红布剪开。之后,一行人捧着供菜、红布及银项圈等到河边,将红布放在纸船上,将船放进水里任水漂走,这时候,人们可以抢着吃供菜,吃剩下的全倒进河里。
“这种风俗也许会随着移民而消失的。”全宇清无不担忧。他说,如果到了陌生的地方,孩子再戴银项圈缠红布,别人也许会感觉奇怪而无法接受。
传统渐渐迷失
73岁的全铁坤见证了丹江口水库的历史。1958年,当丹江口水库大坝动炮开工时,全铁坤正在印山小学的课堂上教数学。逢着星期天和放假时,全铁坤就到坝区做支援。
1959年,全铁坤调到黄龙庙完小继续教数学,直到1962年,在这一年,全铁坤回到观沟村做劳力。
1969年,全铁坤再次走进印山小学,一直到1998年退休。现在,他每月的退休金900多元。
退休在家后,全铁坤经常在观沟村里转悠,对生于斯长于斯的他来说,村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满含情,尤其是听说移民之后,他更是经常抚树而吟。
但是,全铁坤的子女和他的心态似乎不一样。在女儿这一代,原住居民的情结已经渐至消褪。全铁坤的小女儿全淑玲14年前去温州之后,期间只回乡一次。全淑玲是在温州打工时留在了那里,现在在做皮革生意,平时生意忙,难得回家。
全铁坤的大儿子全宇清和二儿子全永红常年在外打工,只在农忙时回来抢收庄稼。思乡的情结在这一代显得不再重要。
全铁坤的大女儿嫁到上集镇上,那里不用移民;二女儿则在本村,需要移民。对于这些,全铁坤认为,孩子长大了,跟祖上的想法都不一样了。
往远处去
东边是叶山,南边是南山,西边是后山,观沟村在3座山的环抱下从荒蛮到形成村落,经历了数百年,从今数起,几年之后将永没水底之中。
观沟村的历史也将因此结束。
全姓家族从远处来到这里,又将从这里迁向远处。带走的是希望和未来的新生活,带不走的是那山,那树,那些麦田和坟场,还有村里的水井和古老的房屋,以及一条伸向县城的路。
“如果到了中牟,我们能做什么?”观沟村的人一直关注这个问题。在观沟村,传统正在受到挑战。除了习俗之外,还有生存的技法。
仍然是观沟村,与全铁坤一路之隔的姚波似乎早就预计,三年前就买了一辆农用拖拉机,农闲时可以帮乡村拉货,农忙时则可以帮助拉粮食,“总比一直憋在地里强。”他说,移民之后,耕地可能会没有现在这么多,种什么心里也没谱,只有多学习做生意,才是生存之道。
全振利的儿子已经在郑州打工,每个月都会按时寄钱回来。他在一家中档的饭店里当厨师。小伙子跟他的爸爸说,现在做厨师,慢慢学到做菜的全部技巧,然后学习饭店的管理方法,等到都学会后,他也要自己开饭店。“听说这娃还买了不少书在读呢。”全振利说,这些书都是管理方面的。没想到自己的孩子读书时不用功,工作手反而用功读书了。
听全铁坤说,这里的村民现在有了一些习惯,爱到附近的一些有传说和古迹的地方看看,“等到水涨这里时,我们都没有机会来看了。” (作者:杨宗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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