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收到高校录取通知书的叶芳站在家里，这几天她经常想象大学里的生活

　　个案8

　　姓名：叶芳

　　性别：女

　　出生日期：1986年10月8日

　　毕业中学：北京密云县二中

　　住址：密云县不老屯镇燕落村

　　文理科：理科

　　高考成绩：565分第一志愿：北京科技大学（已被录取）

　　叶芳守候在村口蜿蜒曲折的山区公路旁，淡蓝色的T恤和灰色裤子使这个高挑清瘦却非常健康的女孩看上去和城市女孩没什么不同。在引领记者回家的途中，叶芳不停地打量着周围。不久之后，她就要离开这里，“出山”去城里上大学。

　　叶芳于7月12日收到北京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随通知书送来的《入学须知》放在家里的坐椅旁。一天内，叶芳将《入学须知》读了三遍，她想象的入学后的生活，却是这份材料上没有的。

　　为了她上学，家里几乎欠下所有亲戚的钱，数额近1万元，她此次“出山”上大学，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减轻家中负担，快把债还上。

　　叶芳总是考虑一些很长远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到学校报到，但她已经开始想象大学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困难，其中包括了将来会失业。

　　但叶芳说，她本来不是这样，中学时代她完全沉迷于学习中，现在她发觉要面临的问题太多。“大学的压力肯定比高中大。”“如果国家没办法解决，就只能继续借钱，或让她打工。”叶芳的母亲杨瑞芹说。“这孩子老实，学习一直没让我们操过心，反正一切就看她的了。”

　　“所有亲戚都在供我读书”

　　“因为这孩子打小学习就好，我们家很早就决定供她把书读下来。”杨瑞芹记得，家里为叶芳上学借的第一笔钱是在叶芳初中时，金额是3000元，此后，家里几乎每年都要向亲戚借钱，至今已借遍了所有能想到的亲戚。

　　杨瑞芹说，她妹妹在不老屯镇工作，条件好一些。于是妹妹一家曾向杨瑞芹承诺，叶芳学习上的一切由他们负担。叶芳的小姨兑现了承诺，高中三年，每学期2850元学费和书费，从来没有拖过。

　　“穿衣也是小姨供，鞋帽是老舅供……”叶芳说，每位亲戚都在供她的哪个部分。“现在家里有钱就让他们拿着，要是没有钱就先欠账，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杨瑞芹觉得，情债比钱难还。

　　一亩玉米地难维持生计

　　“家里就是靠天吃饭。”杨瑞芹眼泪不断往下掉。看到母亲伤心，叶芳眼圈变红，她为母亲擦拭泪水。叶芳家里只有一亩地，用来种植玉米，收入微不足道。

　　叶芳的爸爸叶宝明一般不在家中，每隔一天，在不老屯镇派出所当治安员的叶宝明都要值勤一昼夜，这是有关部门为了照顾贫困家庭特意安排的。平时，叶宝明还要种地和外出打工，想尽一切办法维持生活，供叶芳读书。杨瑞芹想分担丈夫的负担，可她身体不好，除了收拾家务，也帮不了什么。

　　叶芳的弟弟考取了职高，困难的家境让杨瑞芹不打算让儿子上学。对儿子的愧疚，使这位母亲再次失声痛哭。

　　家中电视只能看3个频道

　　家中的三间房子是叶芳父母20年前结婚时盖的，天花板上随处可见积水后留下的一圈圈褐色，有一处屋顶上还有个大洞，每到下雨时接雨是全家人的当务之急。

　　屋子墙上糊满1995年的报纸。作为杨瑞芹嫁妆带来的一台缝纫机曾做过叶芳各个年龄时穿的衣服，现在仍未“退休”。

　　一台破旧的20寸电视机是全家为数不多的电器之一，这台电视机只能看三个频道，叶芳对山外世界的认识，也主要是通过这些频道。“马上就装有线了。”杨瑞芹担心女儿看不上那些新频道就得走了。

　　母亲病重时她想辍学

　　叶芳很感谢初中教数学的李桂金老师。“当时入学时李老师考了一次数学，成绩好的当小组长。我考了95分，就当了小组长。”从此，叶芳开始对数学着迷，沉浸在学习中。她认为，这能够使她忘记其他困难，包括家境的贫困。她觉得自己如果老想着家里的贫困，一定会被压力打垮。

　　在整个求学过程中，只有一件事情让叶芳想过放弃学业。去年10月22日，杨瑞芹突发脑溢血倒在家里，后被送往医院。“当时我想不上学了，但没想过以后咋办？”这个变故对叶芳打击很大，她透过病房玻璃，看到妈妈躺在床病上。她始终没进病房，因为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哭。

　　不老屯距北京市区不足百公里。但叶芳只去过三次北京。“我当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上大学，我只是对一切都很好奇。我觉得在车上看北京，有些街道跟密云县城挺像，不一样的就是人多。

　　　 A14版－A15版统筹：本报记者 张剑锋

　　采写：本报记者 张剑锋 张洁 张太凌 郭冀远

　　实习生 束亚林

　　摄影：本报记者 袁烽 倪华初 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