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第一天
卢氏小分队龙艾
第一站。
我们穿过狭小的山间小路,寻找闫慧涛的家。在路上碰到了他正要去医院看病的母亲,她大声地朝着浓密的山林喊儿子的名字,一个男孩的应答声从看不到的远处传来。
闫慧涛,戴着金边眼镜,白净秀气,不像在泥土里打滚、面朝烈日的农村小孩,陪同的老莫感慨道,这样的小孩长在城市里该是不同的命了。闫慧涛似乎对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有点不知所然,常常是一脸茫然地呆呆面对我们的热心,偶尔看到周围的大人都笑了,他才迟疑着小心翼翼地露出了笑容。
家里虽然清贫,但打理得非常整洁,正屋的四方桌上放着一瓶干枯的玫瑰。82岁的奶奶坐在门槛上,笑起来露出仅有的一颗牙齿。母亲靠在厨房门框上,静静地在一边看我们和她儿子扯家常。
院子里正盛开着金色的南瓜花和红色的玫瑰,不由得想起了伙伴们常有的疑惑:为什么景色宜人的地方生活的人却总是贫穷的?
这第一次寻访不算圆满,因为我们太急切地想把对方当成获取故事的采访对象,其实他不过是一个有着敏感自尊、不懂面对陌生热情的小孩而已,也许我们该问问他喜欢哪个作家、哪本书、哪个明星和哪首歌曲。
第二站。
郭富军是我们计划之外的采访对象,因为老莫总在念叨着:“这孩子可怜!母亲是哑巴,父亲是痴呆。”于是我们绕道寻找一个不在名单上的学生。
郭富军的家就在他叔叔漂亮的砖瓦房一旁,黄土砌成的土房墙上布满了裂纹,侧面的墙已经开始倾斜。正屋里除了一个长桌柜,没有像样的家当,都是一些废弃的盒子瓶罐,全都覆盖上黑乎乎的油渍,难以辨认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郭的母亲并不是哑巴,但听力非常差,言语表达不清,看到我们来的时候,她首先急忙把屋里成堆垃圾清扫了起来。厨房里没有灯,只有微弱的炉火在闪烁,破烂的屋顶漏下几丝光线。已接近下午3点了,母亲在给从矿井赶回来的父亲做午饭。郭的父亲并没有显出老莫所形容的“弱智”,看起来跟一般老实巴交的农民没什么两样,非常瘦小,比儿子还要单薄,却刚刚在矿井里一次扛了上百斤的矿石,每天10小时换来十几块钱。灶房的墙壁上用粉笔写着老郭的劳动日程,长长的一串:农活几小时、矿井几小时等等。
郭的姐姐,21岁的漂亮女孩,涂着粉色的脚趾甲油,在和伙伴们的聊天中她却一直在抽噎。事后伙伴说当时没谈什么特别的,就是拿调查问卷照本宣科而已。这个14岁辍学、现在当小保姆的女孩,小声地说为家里为弟弟的大学梦,她所作的一切都值得。
当我们作采访的时候,郭的母亲常常站在后面愣愣地望着,眼睛在不同的人身上流转,有时绞着手指甲。她的神情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从海边的那个小城来到我所在的大城市,在北京的街头、人群中就是这种陌生、局促、自备甚至带点呆滞的表情。因此一连我按下了几次快门,这也是我一直想记录的母亲的表情。
转自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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