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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找工作的华人在美国纽约曼哈顿华埠一家职业介绍所寻找工作的情形。(韩杰摄)
来自福州的青年郑劲松说，他在美国9年中“换了不只十个老板”。一个星期前，这位炒锅辞去一家饭店的工作，到纽约华埠再找机会。他说，在东百老汇街附近，大约有三四十家职业介绍所。“我每一个都去过了，但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他去年底刚从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市打工回来，并不想再去远的地方工作。但是，“附近的工作就那么多。”他说：“好工作都被人占了，有了好工作也不愿意走。坏的工作就那些，所以换来换去。”因为工作不好，很少有人能干长。
郑劲松于1996年来到美国。当时，他正在上高中二年级，因为“大家都出国”，他的家人也让蛇头把他带到美国。他说：“我刚来时什么都不会。”他透过纽约唐人街职业介绍所找到一份打杂工。在餐馆里，他什么活都做，洗碗、煮饭、拖地和洗厕所，几年后，他从帮厨做到炒锅。
郑劲松的经历反映出华人职业介绍所在美国华人就业上所起的作用。
据一些很早从事华人职业介绍的业主指出，纽约华人的职业介绍业至少从70年代初期就已经出现。这些介绍所介绍的职业以餐馆工和家庭工为主，比较少的工种包括装修工和外卖司机，其就业范围主要局限于华人社区。但由于一些美国家庭开始重视子女的中文学习，会标准普通话又能说简单英语的保姆需求有增加迹象。另外，有的介绍所开始将服务的范围延伸到主流社会。例如，它们设立护士培训项目，培训中国大陆的护士，向美国大医院输送护理人才。
随着华人移民逐渐增多，职业介绍所也越开越多。目前，纽约华人职业介绍所已达80家，形成几条介绍所街，服务范围遍及美国东部。它们和芝加哥与洛杉矶的介绍所分别形成美国东部、中部和西部三大华人职业介绍中心。同时，华人介绍所之间的竞争也日见激烈，不正当的竞争手段已经出现。因此，业内人士呼吁华人业者进行公平竞争。
华人餐馆创造需求
华人新移民是华人职业介绍所的主要客户。他们的特点是：初来乍到，对美国情况不熟悉，没有美国的工作经验，英语不懂，许多人没有身分，但是，大量的中餐馆给他们提供了生存的空间。
位于纽约法拉盛的人人职业介绍中心的老板夏永富认为，华人商业的起点是中餐馆。在许多年以前，美国主流对中餐并不认可。但是，正是最早一批广东人率先开办中餐馆，“让美国人逐步了解中餐，最后接受中餐和华人”。目前，中餐馆开遍美国，最早开办中餐馆的广东人功不可没。
夏永富说，他从台湾来到美国后，先在中餐馆里打工。4年间，他从打杂到经理。1982年，他在首都华盛顿一家华人开办的介绍所里打工，获得经营介绍所的经验。1984年9月，他在纽约法拉盛开办职业介绍所，是法拉盛的第一家。当时，纽约的华人职业介绍所不到10家，而且全部集中在曼哈顿华埠。
他说，当时是里根总统执政，美国经济向上，工作机会很多，而找工的人却很少。介绍所介绍的工作也是以餐馆为主。餐馆人员流动性很大，对员工没有经验要求，也不要求身分。后来，克林顿总统上台，美国经济更加繁荣。华人来美国的也越来越多，做各个行业都有了，有许多还进入主流。
他认为，华人的职业介绍所主要功能有两种，一是为新来的人提供工作机会，二是让做久的人转换工作。他说，职业介绍所设施很简单，有一个电话和一张桌子即可。但是，做起来并不那么简单，其重要之处在于配对。介绍所要对双方的要求有充分的了解，如年龄、体力和经验等都要考虑在内。他的介绍所介绍的工种主要有三种：餐馆工、保姆和装修工。
介绍包括心理辅导
职业介绍所是雇主和找工者之间的桥梁，它应雇主的要求寻找合适的雇员，为找工者搜寻合适的工作机会。但是，许多华人新移民千里迢迢来到这个新大陆，幻想美国遍地金砖，但后来发现理想与现实差距较大。因此，找工者的心理辅导也就更加重要。
位于法拉盛的青年职业介绍中心老板刘跃棠认为，职业介绍所的一项重要工作是心理辅导，开导这些新移民，帮助他们适应美国社会。他说，该中心成立于1989年，当时法拉盛只有一家人人职业介绍所。当时来的新移民很多，90%的人都是到餐馆找活干。
这位来自台湾的业者说，他的职业介绍所经历华人移民来源地的变迁。在80年代，华人新移民主要来自台湾、香港和马来西亚。90年代初，来自福州和温州的移民开始增多。福州人多是到餐馆打工，温州人大都去衣厂做工。但是，90年代末期，由于北方人容易获得考察签证，大陆的北方人大量到来。
他的业务随着客人的发展而发展。他说，温州人的生意发展最好。他们先从摆菜摊开始，后来越做越大，现在经营许多大型超市。福州人多以开餐馆为主。一些找工者被介绍到外州做工后，有的人几年后就自己开起餐馆，然后再向他要人。他的业务也随着他的客人而走遍全美。
他认为心理辅导对新移民特别重要。在他的劝说下，一个大陆来的青年克服困难，最后走向成功。他说，这位年轻人在大陆生活很好，长得一表人才，在大陆时从来没有想到在美国还要干那么苦的工作，因此，他边干活边流眼泪。刘跃棠就开导他：一开始最辛苦，但是只有流下汗水，才能有收获。这个青年终于坚持下来，现在已经是西岸一家公司的经理。他还打电话向刘跃棠表示感谢，说如果刘跃棠不开导他，他早就回国了。
五类工种需要介绍
华人职业介绍所介绍的工作与人们所说的正式工作不同。这些工作有季节性或临时性的特点。它们一般不要身分，不需要购买保险，常以现金支付工资，而且流动性较强。雇主可以随时炒雇员，打工者也可以随时炒老板。
法拉盛文华职业介绍所的负责人将其介绍的工种分为五类。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板90年代中期自大陆来到美国。为了生存，他几乎经历餐馆的各个工种，从洗碗、打杂、炒锅到企台。5年前，他创办这家介绍所，对工种非常熟悉。
第一类工种是中餐馆工。其中，洗碗和打杂最缺，月工资大约在1400美元到2000美元之间。炒锅不是很缺，工资一个月有2000多。实际上，理想的企台和收银很好找工作，但是长相和英语要好。绝大多数华人新移民英语不行，这些工作很难找到合适人选。
第二类是日餐馆工。纽约有很多日本餐馆，其中部分餐馆老板是华人。与中餐馆相比，日餐馆工作较轻松，待遇也比较高，其主要原因是，日餐的量比较小，但是价格很高。日餐工种也有几类。做寿司的待遇不错，每周薪金有550美元到650美元。但会做寿司的华人很多，工作岗位已经饱和。会日餐烧烤的人工作也好找。如果会带表演性质的铁板烧更好，每月工资可挣3000多美元。
第三类是保姆与管家。这个市场很大。移民美国的年轻华人必然要恋爱、结婚和生孩子，因此对保姆和管家的需要一直在增加。同时，因为大陆正在和平发展，一些有远见的犹太人家庭开始请华人保姆教孩子中文。但是，最理想的保姆是这样的：她们会标准普通话和基本英语，年龄在50岁左右，会开车。每月工资在1000美元到1600美元之间。
第四类是一般杂工。华人的小企业比较多，经常需要帮手。这些小企业有洗衣店、小卖店和小公司。但是，华人的企业多为家庭式企业和小规模经营，家人可以帮工。因此，也有雇主请介绍所帮助找人，但需求量并不大。
第五类是汽车送外卖工。以前，汽车送外卖工并不缺。但是，由于美国政府禁止让非法移民重新申请驾照，很多非法移民的驾照就要失效。他认为现在正在送外卖的人很可能将来不能再送外卖。因此，对汽车送外卖工的需求将来会增加。
竞争激烈手法多样
自2000年以来，华人的职业介绍所迅速成长，甚至出现职业介绍所一条街。例如，曼哈顿华埠爱列治街上有26家介绍所进驻。短短的法拉盛第40路上就有8家职业介绍所，竞争激烈可以想象。除了以降价竞争外，其它的不正当手段也用上了。
文华介绍所的负责人经历过许多种不正当竞争，其一是冒名顶替。他有一个常年的雇主客人，多次委托他寻找雇员。有一次打电话问他是否又聘请一个接电话的小姐，他回答没有。对方告诉他，不久前他打电话给文华，一个女生回答他。他感到奇怪，问是文华吗，对方回答说是呀。结果他把业务交给那位“女声”做了。
其二是背后捣鬼。他曾帮助一个保姆找到一份工作，雇主决定大年三十开车来接人。但是，这位保姆到其它介绍所讲出这份工。那个介绍所却告诉她这是份烂工，给多少钱都不能去。结果，她一周后回来辞掉这份工作。后来，雇主也打电话来抱怨保姆的年龄太大，因此他已换个年轻保姆。他听后觉得很奇怪，过去曾经把保姆年龄告诉过雇主，为何变卦？后来，他才知道背后有人捣鬼。
其三是公开拉人。有一次，他发现有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鬼鬼祟祟，小声和他的客人说话。当时，他并未在意。等到那人走后，一个客人把她收到的名片拿出来，说那人劝她去另一家介绍所。他立刻按名片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接电话的人吱吱唔唔，否认是其所为。
其四是散布虚假消息。他的介绍所在二楼。有一天，一个人站在一楼门前对前来寻找工作的人宣布，文华关门了，要找工作可以到他的介绍所去。但是，一些熟客并不为所动，仍然坚持上楼。见到文华老板在里面，就把事情说了。他听过后很气愤，急忙下楼察看，散布假消息的人赶快走掉了。
其五是杀价竞争。位于曼哈顿华埠爱列治街的成功职业介绍所的老板蒋小岚说，华埠的介绍所竞争尤其激烈。介绍收费已经降到头一个月的工资的1%。她说：“说起来是个老板，实际收入只相当于一个打工的。”法拉盛过去的收费是首月工资的8.5%，现在已经降到低于5%，让一些业内人士“对市场悲观”。
华人介绍走向主流
目前，多数华人职业介绍所主要是向华人雇主推荐华人雇员。有的介绍所也向一些中餐馆推荐墨西哥劳工，也有的介绍所向美国家庭推荐华人保姆。但是，也有介绍所将眼光放到中国大陆和美国主流社会，试图在两地之间架起一座人力资源桥梁。
青年职业介绍中心的刘跃棠说，华人介绍所的收费与主流社会的收费相差越来越远。自2000年以来，许多中国大陆人开始创办介绍所。“开介绍所很容易，一个电话就行了。”因为竞争激烈，价格也被拉下来了。他现在收费低于第一月工资的5%。而美国介绍所的收费是第一月工资的50%到100%，有的还额外加20%的红利。
由于华人企业有限，业务很难做大。他说这与中国人的就业市场本身规模小有关。华人就业仍然以餐馆为主。餐馆工高达90%，保姆、司机和店员占另外10%。办公室工作几乎没有。而且，80%找工者没有身分。
他认为纽约不适合新人，因纽约的雇主要求比较严格。到纽约找工的人多，老板换人也容易。“今天炒掉一个，明天就来一个新的。”因此，他建议新来的人先到外州磨练，等到技术熟练后再来纽约。他说：“能在纽约做的人到外州肯定行。但在外州行的人到纽约还需再适应。”
他透露，该介绍中心准备打入美国主流社会。因为目前美国护士奇缺，培训护士应有前途。他与一家华人培训中心合作建立一个项目。该项目可以发出学生签证，让中国大陆的护士申请美国签证，然后在培训中心学习一年，通过考试获得美国护士资格。纽约各大医院已经同意聘用该项目的毕业生。
遇到困难要找警察
对华人新移民来说，美国是一个新大陆。他们在找工中和工作中总会遇到各种困难。许多人碰到事情后往往不知所措。有人忍气吞声，也有人选择逃避。但是，文华职业介绍所的老板却建议，打工者遇到困难一定要找警察。
他说，警察一般会提供帮助。他有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例子。一位华人保姆本来要去密西西比州，但却坐车坐到密西根州。在警察的帮助下，这位保姆最后安全到达目的地。
几年以前，一位住在密西西比州杰克森维尔市的华人家庭想找一个华人保姆。文华的老板给他选择一个保姆后，就安排她买灰狗巴士车票前往。保姆买回车票后，他看到终点站是杰克森维尔市，就没有核对州名的缩写。他告诉保姆，密西西比州在美国南方，气候比较炎热，少带点衣服就行了。保姆满心欢喜，按时上路。谁知她一出长途汽车，发现外边是冰天雪地，就很纳闷：讲好的气候炎热，怎么会有雪呢？她就请人打电话回到介绍所。
他一接到电话，知道州名错了，把密西西比州的缩写MS错看成密西根州的缩写MI，保姆去了密西根州的杰克森维尔市。他就与她的雇主联系。雇主到车站没有接到人，知道保姆跑错地方后，就叫她找警察。雇主直接和警察通话，告诉他的住址，请警察安排保姆前往。
最后，警察把正确地址写在条子上，交给司机。司机也一段一段负责，前一个司机把她交给后一个司机。因为她不懂英语，遇到吃饭和上厕所，她就和司机比划手势。司机最后将她平安送到密西西比州的杰克森维尔市。
他说，这些打工的人因为不懂英语，常常会遇到困难。但是，一定要记住一句话，“遇事就要找警察叔叔”。总之，不要害怕。当然，也有警察不帮忙的情况。雇主的英语比较好，能和警察进行沟通。警察不明真相，偏向雇主。但是，找比不找要好。
善待保姆值得一提
文华职业介绍所的老板认为，在所有介绍的工作中，就数保姆的工作最苦。她们住在雇主家里，为雇主做家庭服务工作。有的雇主对保姆不错，但也有一些家庭对待保姆并不好，不尊重她们的劳动，刻扣工钱，甚至出手打人。
他遇到许多雇主不能善待保姆的例子。有一个华人家庭来电话要找个保姆，但是，保姆去了3天后就被赶走，没领到工资，还被打伤鼻梁，原因是“保姆打孩子”。当时正是美国东北部大停电，保姆鼻子被打肿，又找不到车坐，只好在华盛顿桥下坐了一晚。
他说，后来雇主来电话又要找人。但他不再接这位雇主的电话。雇主又从其它介绍所找到一个，但是都做不长。真正原因是他们的孩子说谎。保姆没有打孩子，孩子却说打了。父母袒护自己的孩子，认为保姆真的打孩子，就将保姆赶走。
他说，尽管有的家庭条件很优越，但是保姆并不想去。有的人家在中国大陆是高干家庭，在这里又住豪宅，神气十足，动不动“我妈妈是部长”。他们和保姆不一块吃饭。主人先吃，吃剩下的饭让保姆再吃。他说，也有的高干家庭对保姆很好，还常常给钱，让保姆不要把家里事情说出去。
他说，有的留学生家庭对保姆不好，他们觉得自己文化水平高，看不起保姆。也有的家庭用保姆用得狠，整天不让保姆休息。他认为，雇主应该尊重保姆的劳动。如果觉得保姆不符合要求，可以解雇保姆，但应该支付工钱。他说，这里还有一个雇主和保姆的沟通问题。
雇主保姆多加沟通
华人保姆是位于餐馆工之后的又一大工种。找工者中许多是来美国短期访问的大陆退休或下岗女工，具有育婴或带孩子的经验。许多人是想利用自己的经验，在美国再辛苦几年，挣点钱回家养老。
来自四川省绵阳市的李杨就是其中之一。她原来是该市一个工厂带有“管理性质”的女工，后来下岗。4年前，她在股市上小赚一笔，遂决定用这笔钱看看美国。她没有想到竟然获得美国的旅游签证，就一个人在美国旅游一个月，“把美国主要的地方都看过了”。后来她决定在美国待下来，“感受一下美国”。
她在职业介绍所的帮助下，找到一份在超市打杂的工作。她说：“我干了一个月就走了。不是它炒我，而是我炒它。”她感到超市的工作环境不好，是非太多，人们说长道短。介绍所又给她介绍一个在餐馆洗碗打杂的工作。但是，干不多久她又辞职了。后来她认识一些朋友，朋友建议她做家庭工。
家庭工一天忙到晚，她每天的工作从早上6点半开始，到晚上9点半左右结束。早上起床后，她就要做早餐，看着孩子吃早餐。吃完饭后，就把孩子送到学校，或者带着较小的孩子。上午是打扫卫生的时间，中午基本上是吃剩饭，下午才做新饭菜。这样，主人可以第二天带新饭菜上班。
她说，带小孩最重要的是培养一个好习惯，让小孩潜移默化受到影响。她举例说，如果要小孩睡觉，要轻声细语，不要大声说话，因为小孩潜意识里知道，就会有样学样。她坚持认为做什么事都要从根本做起。不要让小孩碰的东西一定不要他们碰。但是，有的妈妈不一定会接受。
她认为最让人恼火的是小孩子晚上不睡觉。小孩不睡觉就意味着保姆只得陪伴在旁，不能按时睡觉。她希望晚上按时睡觉，这样才能第二天按时起床。但是，孩子的妈妈不理解，也不劝孩子睡觉，让孩子随意玩耍。
她说，因为自己不会英文，与这些在美国长大的孩子沟通就成问题。为了和这些被照顾对象沟通，她就试图教他们中文，引导他们用中文和她说话。例如，她送孩子去学校时，看到树木发芽，就告诉孩子这是春芽，让他们注意观察树芽明天有什么变化。树芽一天天长大，开花结果，孩子观察能力提高了，会说了不少中文。她与孩子的沟通也增加了，学到一些英文。
她说，找保姆就像找对象，要双方都感觉合适才行。她认为雇主和保姆的关系取决于3个三分之一，即三分之一在雇主，三分之一在保姆，三分之一在于双方。她说，她与几个雇主的关系还不错。
保姆观念需要转变
保姆是个临时工，雇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因此，工作的流动性很大。由于身分的限制，她们总是设法忍耐心中的不平。因为没有医疗保险，工作中受伤也没有保障。
李杨说，在美国4年她换过几个雇主。最长的在一家待到两年，最短的是3个月。她也不想老换雇主。她说：“换来换去，看不出什么成绩，教育孩子长时间才能看出效果。”有时是雇主让她走。例如，雇主的父母来了，可以为他们带孩子，她只好走路。
她说在主人家吃东西也是一个问题。有的雇主一周只买6个苹果，每天带饭还要带一个苹果，自己吃刚刚够，还邀请她吃水果。她说：“我怎么好意思吃呢？”她每周工作5天半。每到星期日放假时，她就要乘车前往纽约买些水果和点心，留着自己吃。
她说，与美国人家里的保姆相比，中国的保姆太拘束。例如，她带的孩子的美国同学常到家里来玩，这些同学的保姆也跟班前来。她们来到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冰箱就找东西吃，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她说，她从来没有这样。她估计这是过去在中国大陆受教育的结果。“小时候就被教导向雷锋同志学习，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所以现在也不吃雇主的东西。”
她每月工资是在1100美元至1500美元之间。她认为自己的付出超过工资，但从未要求过加工资。她说，如果要求加工资，就要有离开的打算。有的太太对她说：“如果要求加工资，就对我说。”她说：“我怎么好开这个口呢？”
她最头痛的是右手中指不能伸直。她说这是在雇主家摔伤后留下的后遗症。当时她上楼拿东西，在楼梯上一脚踏空摔下来。雇主把她送到医院，医生做了包扎。回来后，她还继续工作。后来，雇主讲她需要休息，就把她辞退了。有人建议她打官司，她说打什么官司呢，就算了吧。她还说：“留下残疾算是一个美国的纪念。”
她每次到纽约，都会到介绍她去工作的介绍所坐一坐。她在介绍所认识许多老乡和朋友，大家见面可以说说话。她说在介绍所听派工，也可以知道一些事情。派工要因人而异，从中了解雇主的反应。她说：“美国就是制度好。”如果她英语好的话，她就不回去了。她说在休息日主要是与在家乡的儿子通电话。
频繁换工追求自尊
华人职业介绍所为华人找工者提供工作信息，不仅让新来者找到落脚之地，也为试图换工作者创造条件。它的存在使一些工种的流动成为可能，让一些人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炒锅郑劲松的经历反映出职业介绍所的重要性。透过介绍所，他找到中餐馆的工作。待技术到手后，他透过介绍所寻找更加合适的工作。他换过不同的老板，他们过去是广东人、台湾人，现在多是福州人。他在一家餐馆工作的时间也长短不一。他说：“过去一般说来都是两三年，现在大都是三四个月。”他的习惯是，合则留，不合则走。
他对自己的尊严比较看重。作为炒锅，他每月能挣2200美元到2300美元。但他讨厌老板傲气，看不起人。“我的观点是，争气不争财。如果只是工资待遇高，但心情不好，我也不做。福州人空手打天下，受气不行。”他不认为老板是同乡会沾什么便宜。“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他说，老板都是要多赚钱，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上工前说好是每天工作12个小时。但是，每到晚上12点，老板名义上是数钱，实际上还希望再来客人。老板不走，他也不好走。他每周休息一天，但是每天要工作13个小时。“老板累，我们也累。”
他对老板扣工资愤愤不平。去年，他透过纽约一家职业介绍所前去佛罗里达奥兰多一家中餐馆做工。3个月后，他感到太累了，就决定辞职。在算工资时，他要求按每月实干26天计算，而老板则按每月30天计算。他说，按照他的算法，他每天的工资是100多美元，但老板的算法使他每天少于100美元。他说，在去以前，他和老板说好，干满3个月，老板付单程车费。但后来老板食言。
他打911电话报警。警察来后，老板用英语和警察说话，而他的英语不好，没法和警察交谈。最后，老板让警察把他带走。警察就告诉他“法庭上见”。他说：“我没有办法在那里和他打官司。”打赢了才要回100多块钱，上庭请律师也不止这个数。因此，他就回到纽约。“老板肯定赢了。”
他说他没有自己开店的计划，原因是他仍是单身。“开店最好是一个家庭，家里人都可以帮忙。”他对未来没有什么打算。他说：“反正借人家的钱都还完了，也许再过几年我就回去了。”(来源：美国《世界日报》，记者：韩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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