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有足够的信心,你就一定能成才,一定能成功。"
———10月14日17时19分,担负中国首次载人航天飞行任务的航天员梯队二号队员翟志刚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航天员公寓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翟志刚汉族黑龙江龙江人大学文化三级航天员1966年10月出生正团职,中校军衔荣立三等功一次在原空军部队安全飞行1000小时。
浓雾重锁紧急迫降新手小翟处变不惊
1995年5月5日,河北省遵化某空军飞行训练基地。
5架歼8战斗机从一千英尺高空急速越过机场跑道旁的山体,紧随其后的是一架教练机,与歼8拉开一定距离,紧紧贴在5架歼8机的右翼,稳稳飞翔着。
骤雨将至,黑灰的云块沉重地垂压着山体下的飞机跑道,地平线上浓雾重锁,整个山谷空寂得让人心惊,飞行员从机舱舷窗里所能看到的除了浓雾还是浓雾———地面指挥部要求6架飞机紧急迫降,飞行员试图寻找机场跑道,但飞机跑道“消失”了。
驾驶教练机的是刚进入飞行队时间不长的翟志刚。
在当天飞行训练的紧急情况处理预备方案里,没有预见到这次突发性事件的应对处理。天气突然变化,翟志刚在这次飞行训练中又是惟一一名新飞行员,他所驾驶的那架飞机上只有他一个人。6名飞行员在天气突然出现变化情况下找不到跑道,低空中盘旋的这6架飞机迟迟不能着陆,地面指挥部的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
浓雾依然笼罩着整个机场,地面所有指挥人员最担心的就是翟志刚,因为在6名飞行员中他的单飞驾机经历是最少的,飞行时间也是最短的,作为一名新手,他能应对这次天气骤变吗?能安全着陆吗?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密切注视着监视仪上6名飞行员的飞行状况。
就在大家都焦躁不安地等待飞机着陆时,翟志刚驾驶的教练机呼啸着冲破浓雾,平稳地降落到机场跑道上。事后他向冲过来的教练员说,“雾太厚了,我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都找不到跑道,试了几次向地面俯冲都无法穿透云层,我突然想到可以通过仪表找跑道,马上操作,相信仪表,相信科学,终于安全降落了。”
本次飞行训练的空军飞行训练基地,位于群山环抱之中,狭长的机场跑道自山体向南延伸,翟志刚驾驶的教练机如果在落地时计算不好位置,非常有可能撞到山上。
这次飞行训练中,翟志刚作为刚参加飞行训练不久的一名新手所表现出的处变不惊的良好心理素质和飞行技术,为他最终入选中国宇航员奠定了重要基础。
教导主任评点爱将他和利伟不相上下
2003年10月16日6:23,“神舟”五号返回舱安全着陆。10:23,天津杨村驻津某部队会议室内。
担任过翟志刚1993年到1996年飞行队政治教导主任的蔡文杰,回忆起翟志刚的成长历程:翟志刚,1966年生,黑龙江龙江县龙江镇龙西村人,1985年6月进入空军第三航校,1989年7月毕业,同年分配到河北唐山空军训练基地,其后不久又分到天津驻津某部队,1992年10月被调到河北遵化某部队参加歼8战斗机改装,1996年被选派到沧州空军某部队进行飞行训练,1998年入选为中国宇航员。
蔡文杰说:“飞行员从歼6到歼8的改装,除理论水平外,更看重你的飞行技术、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三方面综合优良才能说是一个好飞行员。可以这样讲,一名普通飞行员的选拔已经是‘百里挑一’了,而要成为‘优中之优’的航天宇航员,那可以称得上‘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在当年的教导主任蔡文杰眼里,翟志刚是一名“善于总结,飞行技术比较好,身体素质比较好”的飞行员。蔡文杰说:“1994年参加空军某师飞行表演后,我们将翟志刚每天的飞行时间增加到4个半小时左右,而对于其他普通飞行员来讲,每天平均是3个小时。做出这个决定就是考虑到他各方面素质都比较好。”
蔡文杰认为,翟志刚综合素质优良最好的明证就是:1996年在沧州某飞行训练基地被列入宇航员候选名单后,从1996年8月初开始参加各项体检,到北戴河参加120人选拔,北京体检合格后最终以12名宇航员之一入选为中国宇航员。
蔡文杰还介绍了这样一个“插曲”,国家原本计划从大学应届毕业生中选拔宇航员,但在选拔过程中发现他们的体能、心理素质等各方面条件都不很理想,后来才决定从现役空军飞行员中选拔。
“我和翟志刚的相处已经由教导与被教导的关系变成朋友,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基础,一个是他无论在性格上还是素质上都相对优秀,另一方面,他身上的某种元素会感染人。这种元素我后来分析是翟志刚超出其他人的心理素质。这对于一名宇航员来讲非常重要。”
对于一名宇航员来讲,为什么心理素质的稳定会显得如此重要呢?
“太空中一个人坐在机舱里,身体上的不从容可能导致心理上的不从容,而在太空中不能预见到的情况随时可能发生,这时候与地面相距甚远,一旦失去联系纽带后,人在面对问题时就要靠良好的心理素质来处理了。”
蔡文杰认为,这种心理素质有天生的,也受后天各种因素的影响。
每次飞行训练前都有一个飞行预案,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做一个预案备份,比如遇到飞鸟怎么办,应该采用什么方法避免和处理,但预案毕竟只是一种预测,真正遇到突发事件时还是要靠飞行员的飞行经验和处理能力。
“有一个细节,通常在宇航员所乘飞船点火前20秒,都会测量他(她)的脉搏、心跳频率,杨利伟在升空前20秒所测到的脉搏、心跳频率几乎没有变化,心理素质的稳定真是达到了一个相当了不起的程度。我们后来说起这事时还笑道,‘这简直就相当于足球场上的齐达内,篮球场上的乔丹’。具体到翟志刚,他和杨利伟之间作为顶尖宇航员一、二号人物的较量,应该差别不大,我想如果升空的宇航员换成是翟志刚的话,心理素质应该不相上下。”
飞行之余爱种白菜跳窗招待“酒肉朋友”
1985年,正在读高三的翟志刚经过严格考试和选拔成为一名飞行员,1998年被确定为我国首批航天员。18年过去了,翟志刚回家探亲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志刚是一个内向的人,当年报考飞行员,家里根本不知道。”翟志刚的哥哥翟志强回忆,“那年春天,六弟领着几个同学修房子。吃饭时,我才听同学说,志刚明天要去体检。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据说在县里还是头一个飞行员呢。临走,志刚将一个用纸糊的小箱子留给母亲,打开一看,全是硬币,足有200多元!全家人都哭了。”翟志强说,“志刚是一个特别懂事的孩子,他的学费是母亲卖瓜子一瓢一瓢舀出来的,平时他从不乱花一分钱。”
家人眼中的翟志刚是一个“懂事儿”的儿子、弟弟,战友眼中的他却是一个“调皮”的好朋友。
“他这个人非常好交朋友,他爱人也很好客,有一次他的几个战友到他家里,总共有七八个人吧,结果回到家里发现门锁了。”
“你知道翟志刚他们所住的家属院是三家三家连成一排的,院墙也都是连着的,他家正好在中间。帮着我一块回忆吧:阳光明媚地照着,七八个飞行服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小伙子,领头的是志刚,爬到第一家院墙的墙头上,走上十来米远,后面还跟了一串,然后跳墙进家,急急忙忙地挖白菜、和面、包饺子,热热闹闹地煮,热热闹闹地吃……”
翟志刚在战友中间的好人缘使他自己的家成了大家的家,“饺子七八个小伙子吃很快就吃完了,地里的白菜很快也都拔完了。可飞行队里大部分队员都是家在外省的单身汉,已经成家的翟志刚就把自己的家变成大伙的家,有时候我们去找他,遇到他不在家时,他会告诉你钥匙在哪里放着,你自己可以进去。”
在驻河北遵化某部队家属院里,曾经一起服役的战友朱长义回忆起当年的这个小伙子:快乐亲切。
“他以自己的身体素质为骄傲,我记得他那时候老在我们面前炫耀自己的儿子,‘龙生龙凤生凤’,有时还会跟我们讲自己是怎么追到妻子的。我们那时候跟他开玩笑,‘看看,志刚的老婆多漂亮’,他得意地大笑———‘费了不少劲儿呢’。”
“后来得知他被选为宇航员的消息后,我们都不感到意外,挺为他高兴的,他身体匀称,身高1.72米,他在12名宇航员中个子最高。当时挑选宇航员对身高、体重都有限制,身高允许范围应该在1.65米到1.72米之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相信他还快乐依旧。”
快乐性格对于一个宇航员来讲,到底意味着什么?这种性格更有益于家庭生活还是宇航员职业?对于一名宇航员来讲,在外太空他如何适应和排遣孤独,快乐性格也许真的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板栗草莓兄弟情谊生死与共战友情浓
翟志刚在驻河北遵化某部队家属院里的那个小小院落,至今还让当年的战友们“耿耿于怀”。小院,砖红色的院墙,两面斜坡的屋顶,最有生气的是夏天院子里种的那几畦丝瓜、白菜……“别人家种花种果,他种菜”。
“有一回他竟偷偷在白菜地里种了些草莓。那天飞行任务结束后,他没再像往常一样拉着我到机场后面的山上去聊大天,我们俩回到他家里后,他马上撅着屁股在白菜地里乱翻,我先是以为他又要包饺子了,结果翻了一阵手里却捧着几颗半红半绿的草莓伸到我面前。”
翟志刚的战友都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尤其是现在还在空军服役的很多曾一起在蓝天上飞翔过的老飞行员,他们称自己和翟志刚是“酒肉朋友”,不过是“青梅煮酒论英雄”的那类“酒肉朋友”。
“飞行员的生活都很单纯,部队里更是‘路不拾遗’,我们都很喜欢唱那首歌———战友情如兄弟,共患难才能成真友人。”
翟志刚在河北遵化某部队里最好的朋友赵宪文认为,这种纯净是需要打磨和锤炼的,“飞行员之间的感情有时候甚至胜过亲兄弟,因为生死与共的这种经历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历的,在同一架飞机里,你们曾经一起面对过生死考验。”
“志刚1998年到了宇航员训练基地后,我只见过他一面。”河北遵化的板栗全国有名,到秋天时赵宪文会让妻子选一些上好的给翟志刚寄去。他们虽然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但一直没有停止过电话联系。“他去俄罗斯、吉林训练时都会和我联系,直到10月份进入飞船发射最后准备阶段我们的联系才停止。”
在“神舟”五号最终“升空”宇航员的名单出来前,翟志刚曾通过电话与赵宪文讨论过自己入选的可能性。“志刚跟我说,‘谁第一谁第二都无所谓,因为这都是国家荣誉,安排谁就是谁,我最自豪的就是在中国载人航天事业上,自己能尽一点微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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