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传三朗一家合影

王立岗

赵亨德年轻时照片

记者刘江

　　5年抗战胜利前夕，太行山根据地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八路军收到绝密情报，一名日军将领将乘专列，从山西太原赶往北平。八路军侦察队成功地袭击了这辆专列，活捉了这辆专列上的日军将领。这次袭击在根据地以及敌占区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而组织这次袭击的是太行山根据地著名的战斗英雄赵亨德。

　　60年后，我们来到了山西，这里就是当年赵亨德和他的战友们与日军进行艰苦卓绝战斗的太行山区。我们找到了家住太原的刘江老人，抗战时期他是新华社太行分社的战地记者，曾经跟随赵亨德参加过很多次战斗。刘江为我们找出了赵亨德的照片，照片拍摄于1937年，那一年赵亨德15岁，在平定中学读书，拍完这张照片一个月后，赵亨德像当时山西的许多青年一样，参加了刚刚进入山西抗战的八路军。

　　在部队里，读过中学的赵亨德算是个知识分子，加上他作战勇敢，很快被调到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参加了多次重要战斗。 1940年8月，华北的八路军在正太和同蒲铁路线上发动了大规模的破袭战，参战的八路军有100多个团，赵亨德所在的部队参加了这次战役，据他的战友们讲，正是在这次战役中，赵亨德开始展现出他的战斗才能。刘江回忆说，这一次打的时候，部队埋伏了一晚上，敌人的车都没有出来。赵亨德每隔一会儿，就趴在铁轨上听，火车从太原一出来，虽然还有一二百里地，趴在铁轨上就可以听出来。后来敌人火车开过来了了，那次战斗打的非常好，敌人的火车被炸成两截，火车铁轨都被炸断了。

　　由于赵亨德在战斗中的出色表现，他很快担任了太行二分区侦察参谋，率领20多个侦察员出没于敌后，总是担负着最危险的任务。1942年到1943年正太铁路27次被赵亨德的侦察队爆破，七辆机车、十六节车皮被炸毁，四十多名日伪军被击毙。出于对赵亨德英勇作战的敬畏，日军称他为拦路虎。1944年，赵亨德在太行群英会上被授予一等侦察英雄的称号，同年12月的新华日报太行版刊载了他的战斗故事。

　　被授予侦查英雄称号后不久，赵亨德接受了一项特殊任务，就是1945年一月那次轰动一时的活捉日军高官的伏击战。

　　一九四五年一月十六日傍晚，赵亨德率领他的侦察队潜入夜色，埋伏在正太铁路沿线芹泉车站不远的西庄湾地段，这里距离太原有90多公里。晚上八点一刻，一辆火车从太原开出，向着赵亨德的伏击圈驶来。这时的赵亨德和战友们在铁道边上已埋伏了大半夜，他发现当晚在铁路上巡逻的日军要比往常频繁得多，于是断定一定会有重要人物乘火车经过。按照战斗方案，赵亨德和战友们卸下了两节铁轨。凌晨两点左右，火车接近了伏击圈。

　　跟赵亨德的侦察队一起参加这次伏击的游击队队长刘自双，他回忆道：“火车来了，嚓一下窜到那儿，窜到那儿了，车里面的灯啊什么，车里面那些东西，霹雳啪啦霹雳啪啦撞了。我当时在铁路上，随着赵亨德就上去了，我刚上火车，赵亨德挨了一刀，他对我叫，快快快，快来。”很快战友们也陆续上了车。

　　战斗结束后，赵亨德和战友们缴获了大量物资和文件，赵亨德的胳膊负了重伤，车厢里的日军高官和他的四个孩子被俘虏，赵亨德立即率领部队押送着被俘的日军高官一家向根据地撤退。撤退途中，赵亨德对被俘的日军高官的身份进行了核实。经过询问，赵亨德得知，这位高官名叫铃木传三郎，是当时山西敌伪政府的教育顾问。来中国之前，铃木传三郎是日本一所中学的教师。他这个教育顾问是受侵华日军总部的派遣，所以还有少将军衔。赵亨德的侦察队在铃木的行李中，发现了一张日本皇室成员的合影，还有一套印有皇室徽章的银餐具，据此他们认为铃木的背景不凡。

　　刚刚被俘的铃木传三郎，内心充满了对八路军的仇视。尽管如此，一路上八路军对他一家的照顾他还是感受到了。他在后来的回忆录里写道“早饭是香喷喷的面条，孩子们吃得很高兴，毅儿盛了个大海碗猛吃了起来。出发之前，八路军拉来了驴子让我们骑，我和长子、长女一人一头，毅儿和小女儿由两个八路军背着走。”

　　铃木传三郎被八路军俘虏的消息震动了华北日军，使日军高层非常恼火，伏击战的当晚，华北日军就紧急派出部队，严令要抢回铃木传三郎。日军的追击部队多次追上押送铃木一家的八路军，铃木也和八路军一起钻进地洞。但是铃木并不甘心被八路军俘获，当他在地洞中听到日军的脚步声时，曾向山洞外扔纸条和土块，试图逃跑。

　　就这样，八路军和铃木一家整整走了六天，一路上经过了日军扫荡后留下的无人区。他们昼伏夜出，终于来到八路军太行二分区所在地，被安置在东沟。当天晚上，从延安来了个考察团，其中有个美国上校住在了西沟，跟东沟隔了一条河。随后追来的日军包围了条件最好，警卫最多的一个院子，他们以为这就是二分区的司令部，其实里面住的是美国客人惠德赛。在这次袭击中，惠德赛被日军打死。听到了枪声，驻扎在东沟的部队得以把铃木传三郎安全转移。

　　1945年1月28日，铃木传三郎被俘的第12天，他和他的四个孩子被送到了八路军太行军区政治部的所在地，河南省涉县的王堡村，这一天是铃木四十岁的生日。

　　87岁的刘国霖老人，年轻时曾在八路军二分区从事对敌工作，由于他懂日语，被上级指派来负责照顾铃木一家在根据地的生活。在铃木到来之前，刘国霖忙活了两天，收拾出一个单独的院子，给铃木一家居住。初次见面，刘国霖对铃木传三郎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傲慢。他说，我跟他说日本话辛苦了，他理都不理。根据刘国霖的回忆，那时候，铃木家的长子铃木裕每天早晨都要向东遥拜，据说这是在拜日本天皇，当时刘国霖和战友开玩笑说，这小子长大了肯定是个军国主义者。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的时候，铃木传三郎正在延安，那一年的五月底，他来到了这里。在抗日军民的感化下，铃木传三郎开始从事反战工作，在延安他和八路军将领叶剑英、廖承志都有过交往。在延安的生活，让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他身边的这些中国人。

　　1947年4月19日，在解放自己的家乡平定县的战斗中，已经是团参谋长的赵亨德亲临前线指挥，被敌人的射手射中，不幸身亡，那一年，赵亨德25岁。他牺牲后五个月后，他的儿子出生，取名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