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岗

　　日本在美国东亚战略中的地位上升

　　在9月11日的日本众议院选举中，小泉所在的自民党获得大胜。虽然这次选举中外交问题没有成为焦点，但在小泉的政治地位得到巩固后，其外交政策也会得到顺利推行，其外交主张将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日本国际走向。

　　布什的处境正好与小泉相反，其外交政策正受到国内政治因素越来越多的制约。由于伊拉克局势持续动荡，美国国内反对伊拉克战争的呼声越来越大。不久前“卡特里娜”飓风造成的严重损失对布什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民众对他的支持率跌至其任职以来的最低点。

　　国内支持率的下降使布什难以像以前那样推行自己的外交主张。从二战后美国外交史来看，行政当局在外交上越是受国内约束，对外就越是重视和强调同盟关系。由此来看，布什在国内政治中的弱势处境造成他在外交上力不从心，具体在推进东亚战略方面，美国对日本的需求将会增加，美日关系因此有进一步加强的可能，日本在美国东亚战略中的地位也会随之上升。

　　美日东亚战略有不少重合之处

　　美国东亚战略服务于一个中心目标，即维持它在这一地区的主导地位，具体说就是在避免大国对抗的同时，确立有利于美国的大国间力量对比，即布什和赖斯所谓的“有利于自由的力量均衡”。在美国看来，其在东亚的这一目标面临三个挑战：朝核问题、台海局势和中国崛起，其中中国崛起是最主要的。美国因此对中国发展方向心存疑虑，认为中国正处于十字路口，是敌是友还不明朗，需要有防范的准备。

　　日本与美国在东亚地区的战略利益有不少重合。其东亚战略可以简单地概括为“一个中心”、“两个重点”。“一个中心”

　　是谋求进一步提升自己在这一地区的影响，首先在亚洲实现政治上的崛起。两个重点一是“防止军事威胁直接侵害到日本”，二是建立一个“良好、和谐的国际环境”。在日本看来，中国崛起、朝核问题和台海局势是其主要“安全威胁”，日本尤其担心中国崛起成为“日本崛起”的障碍。以日美安保条约为依托，加强日美军事同盟，是抵消中国影响上升、削弱这一障碍、维持“良好国际环境”的现实手段。从此大局出发，日本在外交上做出“心甘情愿”的姿态，对美国说“是”，接受“美主日从”的局面，追随美国的政策。而日本在历史问题等方面缺乏反思，造成了中日关系“政冷”局面。这看似有两国文化背景不同的因素，但更多地反映出，面对两国在东亚影响的此消彼长，日本内心难以接受。

　　日本通过对华的不妥协和固执己见，使追随美国给它带来的心理上的“忍辱负重”得到宣泄。而渲染中国在东海开采油气资源等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又是日本为其僵硬的对华政策寻找理由。同时，日本倡议成立“东亚共同体”，呼吁东亚国家“共存共荣”，更多地是为了平衡中国与东南亚国家日益密切的关系，与中国在政治影响方面竞争。面对中国影响上升难以阻挡的事实，日本不惜在其过去谨慎对待的台湾问题上做文章。今年初美日“2＋2”会议公开声明，两国关注台海局势。考虑到过去日本长期不愿在这一问题上表态，美国的其他亚洲盟国也不愿卷入这一问题，日本的声明更显得不寻常。日本对美和对华推行两面外交的结果是造成美日关系处于“有史以来最好的时期”，而中日关系则陷入两国关系正常化以来的最低谷。

　　日美在应对中国崛起方面有一些共同利益，同时，两国政治制度相同，“自由”、“民主”价值观相近。因此，按美国的说法，美日关系在对华问题上既有利于“自由”，也有利于“实力均衡”。对美国来说，日本是其平衡中国影响的砝码，在日本看来，美国是其应对中国影响上升的依靠。双方都把美日关系视为自己东亚战略的基石。

　　美国也可能需要通过发展中美关系来平衡日本影响

　　但主要靠安全合作维系的美日关系实质上还是相互借力，双方各有所图。美国在当前需要利用日本平衡中国影响的上升，日本从长远来说则希望实现其压抑已久的政治大国抱负。近年来，日本在政治上崛起的愿望日益强烈，小泉在内有公众的高支持率、外有美国需要增加的情况下，“身价”上升，存在着摆脱美国控制、确立日本自己国际“坐标”、追求外交自主性的可能。日本早已是经济大国，正在谋求政治大国和军事大国的地位。而从其国内政治发展趋势来看，其成为政治大国后的发展方向还不确定。如果日本能够妥善处理与亚洲邻国的关系，它就能成为推动东亚合作的积极力量。而如果它在右倾化的道路上一意孤行，就有可能给东亚稳定带来隐患。就后一种可能而言，美国加强与日本的军事关系，同时有让日本无法以防范中国为由独立发展军备的意图。美日同盟因此也有约束日本重新走向军国主义的一面。

　　美国东亚战略的重中之重是在确保主导权的同时维持有利于美国的东亚稳定，而日本的右倾化将给东亚局势带来巨大负面影响，这与美国维持美日同盟的战略初衷背道而驰。同时，为防止对日本的控制力下降，美国也可能需要通过发展中美关系等外交举措来平衡日本影响。所以，美国会重视中美合作，不排除其试图通过在中日之间搞“平衡”，维持自己在东亚地区的主动地位的可能性。

　　（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外交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