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一】检举揭发——盗窃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中被民警感化，主动检举揭发17年前的一桩杀人案
【关键词二】父子作案——因为怀疑自己的妻子与叔叔有染，在祖父的认可下，就伙同父亲杀死了叔叔
【关键词三】追诉时效——案件发生17年内无人报案，警方也无从立案，到案发时，距法定追诉期满只剩3年
盗窃杀人案5名犯罪嫌疑人落网
核心提示
2004年，荥阳警方侦破了一起盗窃杀人案，犯罪嫌疑人吴天成落网后走进了看守所。强攻线索，深挖余罪，在当前的命案攻坚大会战和夏秋严打攻势中，荥阳警方在监所内展开政治攻势，犯罪嫌疑人吴天成被警方感化，主动检举揭发出发生在其原籍项城市的一起命案。
这是一起发生在偏僻乡村的离奇案件:犯罪嫌疑人因怀疑亲叔叔与自己的妻子有染，在祖父的认可下，伙同父亲残忍地杀死了叔叔。从受害人的尸骨被掩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7年，其间竟然无人报案，警方也全然不知。连日来，本报记者奔波于荥阳和项城两地警方，详尽采访了命案之后的命案－－
2004年8月21日23时15分，荥阳市豫龙镇关帝庙村村民金万春(男，69岁)和马成群(男，64岁)按照村里的值班制度，手持红缨枪，步行到村西一里半的玉米地看护变压器房。
两人刚刚到达变压器房门前，发现房门上的钢筋门栓被人剪断。两人正在查看，几名歹徒从玉米地里蹿出，对金、马两人殴打，随后将两人推进变压器房，并将门反锁后逃窜。马成群当时已被殴打致死，金万春被打成重伤。苏醒后的金万春用力将门踹开，并回村喊人报警。
接到报案后，荥阳市公安局局长张武清带人当即赶赴现场。经现场勘查，警方发现变压器房的门鼻儿被剪断，房顶变压器的电表箱和油箱被卸掉，电线被剪断，警方还在现场提取了可疑足迹4种，指纹一枚。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盗窃变压器引发的故意杀人案。
案发当天，专案组即告成立。经过大量调查排查，警方认定，在须水、荥阳一带从事废旧金属收购和运输的吴天成有重大作案嫌疑。当年10月3日，专案民警在荥阳将吴天成抓获。经过突审，吴天成交代，在8月21日晚上，他曾用自己的三轮车将曹永军等4名老乡运送至案发现场附近盗窃变压器。
根据吴天成的交代和专案组掌握的情况，专案民警当即兵分多路进行抓捕。10月5日，南京、乌鲁木齐专案组民警将犯罪嫌疑人曹永军、朱世诚等人抓获。10月7日，犯罪嫌疑人靳树林在乌鲁木齐落网。
真情感化嫌犯17年白骨重见天日
犯罪嫌疑人吴天成被送进了荥阳市公安局看守所，看守所所长孙建中告诉记者:“这是一名周口项城籍的盗窃犯罪嫌疑人，刚进来时他情绪低落，思想压力特别大，平时不言不语，吃饭也不好好吃。”
今年6月，吴天成的胃溃疡又犯了，疼得头上直冒汗，管教民警及时把这种情况向看守所领导做了汇报。所长孙建中为吴天成请来医生，输液、吃药，民警精心照料，又给他做了几天病号饭，吴天成逐渐恢复了健康。
9月20日是吴天成36岁生日，看守所领导和民警按照所里的规矩为吴天成送来了生日蛋糕。吴天成吹灭蜡烛那一刻，民警看到他泪流满面，吴天成对民警说:“真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人给我过生日！”
9月22日，吴天成与民警谈话时说，他十分想念家中70多岁多病的母亲和两个年幼的儿女，他如果不向政府检举揭发别人的犯罪，对不起看守所民警。
随后，吴天成检举揭发了自己知道的一起18年前发生在项城市贾岭镇宋庄村的杀人案:该村村民宋学信、宋国旗父子俩于1988年杀死宋学信的弟弟宋三福，这一命案已经隐藏了17年！
看守所民警立即将这一重要信息通报至荥阳市公安局，荥阳市公安局局长张武清马上将线索向项城市公安局进行通报，并与其随时保持联系，确保案件早日侦破。
项城警方接到通报后，立即派人到荥阳警方落实情况并迅速对该案展开侦查。
10月16日，从项城警方传来消息:犯罪嫌疑人宋国旗、宋学信已被抓获，二人对其杀人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犯罪嫌疑人宋国旗因怀疑妻子张淑玉与叔叔宋三福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而怀恨在心，遂与其父亲宋学信即宋三福的亲哥哥，于1988年夏天的一天夜里持木棍将熟睡中的宋三福活活打死，并把宋三福的尸体掩埋在村南地里。通过犯罪嫌疑人的现场指认，宋三福骸骨已经找到。
经荥阳、项城两地警方密切配合，一起发生在17年前的杀人案最终真相大白:两名杀人嫌疑人落网，受害人的尸骨17年之后重见天日。目前，案件正在审理中。
荥阳市公安局局长张武清告诉记者:“吴天成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他所检举揭发的材料，对警方侦破命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是一大立功表现。”
鉴于吴天成担心暴露自己检举揭发人的身份，记者没有对其展开面对面的采访。
据悉，今年以来，荥阳市看守所在监所内展开政治攻势，深挖余罪，已经为侦查破案提供了140多条犯罪线索，抓获并逮捕犯罪嫌疑人14人。
怀疑妻子出轨伙同父亲杀死亲叔叔
10月28日，记者赶赴项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采访。刑侦大队教导员告诉记者，今年9月27日，刑侦大队接到荥阳市公安局的《狱内揭发犯罪线索转出查证通知书》及荥阳市看守所在押犯罪嫌疑人吴天成的揭发材料一份。
项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立即展开调查，发现宋三福确实于10多年前失踪。警方当即布控，在10月6日凌晨将外逃多年后潜回家中的犯罪嫌疑人宋国旗、宋学信抓获。
宋国旗，家住项城市贾岭镇宋庄村，1966年8月26日出生。宋学信，1937年10月10日出生，系宋国旗之父。
10月28日中午，项城市内刮起了风沙。在看守所民警的陪同下，记者走进提审室，首先面对的是宋学信。
宋学信佝偻着身子，穿着黄色的号服，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在宋学信的记忆中，17年前的那一幕也许已变得有些模糊:
宋三福与宋学信是亲兄弟，是宋国旗的三叔。由于宋三福从小就驼背，一直没娶到媳妇，他凭着会剃头的手艺，挣了点儿钱。
1987年12月，经三叔宋三福从中说媒，当时21岁的宋国旗与邻村的姑娘张淑玉结了婚。婚后不久，宋国旗就出外打工去了。这一走就是大半年。
1988年麦收时节，宋国旗回到家收麦子。村民们在打粮晒场之余，不免在一起议论些事儿，可每次看到宋国旗走过来，大家伙都不说话了，并且常常用异样的目光看他。后来，宋国旗从村民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村民们议论的是他的媳妇张淑玉与叔叔宋三福“好”上了。但当时没什么证据，宋国旗也不相信，自己的亲叔叔会和侄媳妇之间有那种事。
没过多久，宋国旗的媳妇张淑玉生下一女。女儿出生才40多天，张淑玉便把孩子扔在家里，不知去向，好几天也没有音信。宋国旗四处打听，也没有找到妻子。后来，是张淑玉的亲戚把她送了回来。然而没过几天，妻子又撇下孩子悄然走了。
没了母亲的照看，仅几个月大的孩子在家中不停地哭闹，宋国旗心乱如麻。在多方查找无果的情况下，宋国旗便到为他说媒的三叔宋三福家，问叔叔是否知道妻子去了哪里。宋三福起初称不知道，后来被宋国旗逼问急了，说“她过10天就回来了”，但没说宋国旗的妻子到底去了哪里。
又过了几天，宋国旗又到叔叔宋三福家询问。他看见宋三福正在磨杀猪刀，宋国旗没敢吱声，扭头回家去了。
过了两天，宋国旗听村里人议论说，他叔叔宋三福磨刀要杀他全家，并扬言“有他(指宋国旗)没我，有我没他”。听了这话，宋国旗非常生气，加之妻子音信皆无，孩子在家里一直哭闹，便对父亲宋学信说:“俺三叔正磨刀啊，他想杀咱全家哩！”
父亲宋学信说:“先下手为强！”
吃罢晚饭，深夜时分，宋国旗便在院里找了根木棍去其三叔宋三福家。其父宋学信见状，也拎根木棍跟在后面，一同到了宋三福家。
此时，躺在自家院里大槐树下睡觉的宋三福没有想到已经大祸临头。由于宋三福家没有院门，宋国旗径直走到其叔床前，看叔叔正睡着，便扬起木棍朝叔叔的头上夯去。刚打了一下，宋三福疼得直叫“救命啊”，宋国旗接着又朝叔叔头上猛打数下，宋三福很快就断气了。
其间，宋国旗的父亲也向宋三福打了两棍。
见宋三福不动了，宋国旗扔下木棍，直接去村支书家，把打死他三叔宋三福的事情说了，村支书赶紧劝宋国旗到公安局投案自首。宋国旗没吭声，随后离开了村支书家。
第二天早上，宋国旗离家出走，到外地打工去了。后来，宋国旗的家人将宋三福的尸体埋在了自己家的地里。
1995年，宋学信一家都迁到了新疆。直到3年前，宋学信才回来。而宋国旗一直在外打工，今年8月才回来。
宋学信断断续续地向记者讲述着整个作案经过:“杀死他？这是俺老父亲同意的，他(指老父亲)年龄大了，早死了，我和俺孩儿(指宋国旗)去杀的人！”
宋学信被押走后，宋国旗走了进来，这名中年男子谈及持棍残忍杀害自己亲叔叔一事后悔不已。宋国旗说，作案后直到今天他都感到很后悔，当初去找宋三福，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并没有打算打死他。他和父亲打死宋三福时，周围的邻居听到了，但没人上前劝阻。事发后，也没有人到公安机关报案。
宋氏父子说，他们没想到会有今天，因为事情已过去那么久了，总想着这件事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为何17年不报案封建家法思想在作怪
“我们还没有办过历时这么久的隐藏案件。宋氏父子犯下的这起命案，至今已达17年，如果是3年后才发现这起命案，就已经过了法定追诉期。按照刑法的规定，就不能再追究犯罪嫌疑人的法律责任了。”昨日，记者就宋学信、宋国旗父子杀人一案采访郑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某大队一名大队长时，该大队长告诉记者，如果宋氏父子杀人后，20年内没有人发现，警方也没有接到报案、没有立案，那么就会超过法定追诉期，一般不再追究犯罪嫌疑人的法律责任。但超过追诉期的案件，如果案情重大，警方认为有必要，经核准后仍可追诉，这是法律所允许的。“我干了20多年刑警，还没有遇到过类似案件。”
昨日，周口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赵匡军告诉记者，这起案件发生在17年前。从案件调查和审讯情况来看，案件发生时，当地有一些群众是了解案情的。之所以如此长的时间没有人向公安机关反映情况，主要是因为在部分偏远农村地区还存在着较为严重的封建家法思想。
赵副支队长说，一些农民认为由于家中矛盾而发生的案件，甚至杀人案件都是家务事，不用向公安机关报案。
据统计，去年周口公安局侦破的命案中，杀亲案件占报复杀人案件的29％，从今年前10个月的统计来看，这类案件比去年还要多一些。
(文中部分涉案人员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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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八十七条犯罪经过下列期限不再追诉:
(一)法定最高刑为不满五年有期徒刑的，经过五年；(二)法定最高刑为五年以上不满十年有期徒刑的，经过十年；
(三)法定最高刑为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经过十五年；
(四)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经过二十年。如果二十年以后认为必须追诉的，须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
第八十八条在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国家安全机关立案侦查或者在人民法院受理案件以后，逃避侦查或者审判的，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
被害人在追诉期限内提出控告，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应当立案而不予立案的，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
第八十九条追诉期限从犯罪之日起计算；犯罪行为有连续或者继续状态的，从犯罪行为终了之日起计算。
在追诉期限以内又犯罪的，前罪追诉的期限从犯后罪之日起计算。
□记者刘昌武于扬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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