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一渊（台北）

　　台湾政党轮替，但是民主的内涵却没有轮替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今天的TVBS也已经遇到了“To be or Nottobe”（生或死）式的问题了。自从杠上了陈水扁一票人等之后，就不停地有人找TVBS的麻烦。目前TVBS最棘手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新闻局”要重新审核TVBS的执照，包括频道和内容的问题；第二个是他们刚刚接到“新闻局”要求说明股权结构的公文，原因是有人举报其有中资背景。

　　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新闻自由，也就有人找新闻自由的麻烦。台湾的方式只不过比较聪明一些而已，但我相信这也是摸索出来的。几年前陈水扁刚刚执政，“法务部”大张旗鼓派出一批人凌晨闯进《壹周刊》谢忠良的办公室，搜走采访笔记，封存所有的设备，还扣押了刚刚准备上市的杂志，其结果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了李登辉有一笔挪用国安基金的烂帐，而民进党知道了做负面宣传的新方法。

　　这一次民进党聪明得多，在TVBS紧追高捷舞弊案之后，民进党一位资深人士在香港告诉我，这一次非要拿TVBS开刀不可。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当年民进党第一次政权轮替成功之后，文宣官员公开高调喊话说“浊水溪以北的媒体都是不属于民进党的，这笔帐总是要算一算的”。屈指一算已经5年了，5年里民进党不但积累了一定的政治资源，而且也进入了一定的媒体，该缄口的缄口，该走人的走人，因此这个时候民进党敢于整肃TVBS，不是没有它的理由。

　　按道理来说，TVBS此次紧追高捷的舞弊事件，如果未触动民进党的根本神经，也不至于引起当局的高调追剿。为什么赵少康、陈文茜可以肆意地在电台、电视台讲他们愿意讲的，甚至骂陈水扁，因为这是言论自由；但是为什么TVBS的一则高捷舞弊报道引起民进党政府大为光火，因为TVBS有证据。

　　高捷的舞弊事件曝光，从分量上来说并非岛内第一大丑闻，但是从时机上来说，却踩了民进党的尾巴。因为这个时候，地方选举的辅选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虽然泛蓝阵营此次选举尚未摆脱国民党主席选举的阴影，但是从气势上挟连宋今年的风头。高捷舞弊案，直指民进党的重要人物谢长廷和吴敦义。更何况谢长廷还是陈水扁继任的重要人选之一。从私人感情上说，陈水扁未必同谢长廷交好，但是事关党国大事。民进党的尾巴，就是选举政治。

　　前几天民进党刚刚发动拥趸到TVBS门口示威，昨天国民党“立法院”党团副书记长潘维纲说，若只因TVBS公布高捷弊案照片及公文，就要让电视台关门，国民党将发动群众罢免陈水扁。在政府和媒体的斗争中，群众被当作了工具，尽管在群氓政治的年代，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但是从台湾今天的政治乱象来看，民众一旦失却对民主基本规则的信任，就会变成政治的工具，相反地，陈水扁反而跳出来说，在他的任内，决不会关闭一家电视台，与此同时，“新闻局”对TVBS的压力正在愈演愈烈，这正是台湾民主的最大讽刺。

　　民进党假政治之手，行压制新闻自由之实，在处理TVBS的问题上，除了形式上好看一些之外，实质是相同的。多年以来，台湾政党轮替，但是民主的内涵却没有轮替。

　　这种政治恐吓，其实TVBS是不怕的。TVBS怕什么？国民党入岛以来，众多新闻人也跟着入岛，民国以来的新闻理想也跟着入岛。民国以来中国的新闻人，有邵飘萍、林白水之类敢言直言者，也有张季鸾、余纪中之类能言善言者，他们给台湾新闻人和台湾新闻业带来的风气，已经深深植根入民众的骨髓。无论是民进党还是陈水扁，都已经无法让历史的车轮再开一回倒车了。所以，如果不刊登高捷舞弊案嫌疑高官在韩国的豪赌照片，那么TVBS就不是TVBS，而新闻人也不是新闻人了。当然如果岛内当局不打压TVBS，不找到理由给台湾的媒体封口设限，那么民进党也就不是民进党，政客也就不是政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