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下旬,国家行政学院政治学教研部教授龚维斌来皖出席安徽省社会保障研究会年会,并在会上作了学术报告。笔者在此期间专访了他。
在谈到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建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方针时,龚维斌说,和谐社会的核心是人与人、群体与群体关系的和谐,让每一个人都能够快乐地工作和生活是构建和谐社会的最高标准,而这显然要以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和全体国民共享经济增长成果为前提条件。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对于构建和谐社会具有重要意义和作用,也是建设和谐社会的应有之意。
党中央提出和谐社会建设的方针和任务,是有其现实针对性的。龚维斌就当前社会发展的特点指出,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我国综合国力与人民生活水平整体上有了极大的提高。但是,在整体形势趋好的情况下出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新情况和新问题。研究这些新情况和新问题,需要注意二十多年社会发展中出现的阶段性变化,这些变化的特点表现为:(1)资源配置从扩散向重新聚集的转变。改革开放前,计划经济体制下社会资源和财富是掌握在国家(政府)的手中,普通老百姓拥有的财富和资源很少。1978年后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由于改革带来社会财富迅速增加,并向社会基层扩散,使得普通社会成员的生活得到较大改善,财富和资源呈现出扩散的趋势。90年代中期以后,财富和资源又重新向少部分地区和少部分人手里集中,表现为地区之间、城乡之间、不同群众之间收入差距和发展差距扩大。(2)阶层结构从单一化向多元化的转变。改革开放以前,我国社会阶级阶层结构比较单一,主要是二个阶级一个阶层,人们的社会分化不大,同质性较强。今天,我国社会阶级阶层结构有了很大变化,出现了新的社会阶层,阶层结构出现多元化。阶层结构多元化的实质是人们社会地位的变化。(3)从生存问题向公平问题的转变。改革发展到今天,我国绝对贫困人口大幅度下降,绝大多数人的温饱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们的满意度相应增加。一部分普通群众在改革发展过程中相对社会地位有所下降,他们对现有的收入分配秩序不太认可,对将来的生活缺乏稳定的预期。在一部分人迅速致富的同时,还有少部分群众生活十分困难。因此,当前公平问题凸显出来。
关于当前建设和谐社会面临的主要问题,龚维斌认为有:(1)收入差距扩大,无论是客观收入差距还是人们的主观收入差距都很大,对国民经济和社会稳定发展有着极大的制约影响。分析收入差距,既要看客观差距,更要看主观差距;既要看收入差距量(幅度)的合理性,更要看收入差距质(产生方式)的合理性。(2)就业形势严峻。城乡就业形势都十分严峻,城镇失业率较高,农村不能充分就业,表现为劳动力无限供给与岗位有限需求之间矛盾非常突出。而且,由于城市化和第三产业发展的不足,资本和技术对劳动力呈现排斥,GDP增长对就业的吸纳能力下降。(3)阶层关系失谐。和谐的阶层关系是和谐社会最重要的内容和特征。但是,当前,干群关系、劳资关系中存在不少矛盾,形势不容乐观。
建设和谐社会,必然要求完善我国社会保障体系。龚维斌认为,现时要着力解决的首先是公平理念不到位问题。社会保障建设中目前存在的很多问题与没有正确的社会保障理念有密切的关系。社会保障制度的产生与发展很大程度上起于慈悲、止于正义。我国当前社会保障制度中存在的覆盖面窄、历史欠帐多,对于收入保障和收入调节作用弱等诸多问题,无不与没有很好贯彻公平理念有关。其次是制度设计的缺陷问题。包括社会保障体系不统一、不完备,城乡分割;保障制度单一化;重经济保障,轻服务保障;资金安全运营管理有待加强。再次是基本保障难以满足问题。如应保未保现象严重,农民和农民工以及非正规就业人员的社会保障缺位,社会保障统筹层次低、资金调剂能力弱,不能真正有效满足大多数人的基本需求,抗风险能力较差。
在谈论社会保障建设发展的思路时,龚维斌提出:第一,确立公平的价值理念。坚持公平与效率并重,合理调节收入分配。新型社会保障制度的建设与发展,应有利于保护低收入阶层的利益,改革的推进不能将广大职工对改革的热情变成对改革的憎恨。因此,当前需要提高社会保障对收入分配的调节力度,控制乃至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开辟社会保障新的筹资渠道,例如,完善个人所得税、开征遗产税等,扩大国家财政对社会保障的投入,尽快扩展社会保障制度的覆盖面,建立以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为核心的完整的对贫困居民的社会救助制度等。第二,构建适合国情的社会保障体制。我国当前面临着比发达国家建立社会保障制度更多的困难,一是人口“未富先老”,二是计划经济体制和城乡二元社会结构造成的历史欠帐较多,三是市场化、城市化过程中面临全球化的冲击和压力。因此,我国社会保障制度建设和发展既要借鉴国外的经验,更要立足国情,构建一个“低保障,广覆盖”的社会保障体制。充分发挥政府、企业、社会和个人在社会保障中的作用,挖掘和利用传统社会保障资源。第三,促进社会保障建设的可持续发展。如何做实养老保险中的“个人帐户”、做好失地农民的“土地换社保”、建立和完善农村合作医疗制度与农村卫生保障体系、做好城市低保工作、突破农村“无保户”供养困境,都需要着眼于社会保障建设的可持续性。一些地方在这方面做了一些有益的探索,积累了经验,经历过教训,值得认真总结。
龚维斌教授还谈到,近年来安徽的社会保障研究十分活跃,并出了不少在全国极具影响的成果。期望安徽的研究者们进一步结合安徽实际,深入研究安徽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与完善问题,再出新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