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侯赛因28日将继续接受特别法庭的审判。而在当庭指证他的众多声音中,将有一个来自坟墓中。
污点证人留遗言
在萨达姆统治时期,瓦达·谢赫是伊拉克情报部门的一名军官。如今,他却成了杜贾尔村屠杀案中控方用来对付萨达姆及其同母异父兄弟巴尔赞·提克里提的重要证人。
不过,身患癌症的他最终没有能够等到出庭的这一天。10月27日,他因病去世。在死前4天,他录制了一段录像证词,揭发了当年杜贾尔村屠杀案的内幕。
“这名证人在协助巴尔赞·提克里提把受害者从杜贾尔村转移到阿布格里卜监狱和哈基米亚监狱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杜贾尔村案首席检控官加法尔·穆萨维说,“他也直接参与执行了其中一些针对他们(杜贾尔村民)的判决。”
谢赫说,他曾把对杜贾尔村民采取的所有行动写成一份报告,通过萨达姆的女婿和助手侯赛因·卡迈勒递交给萨达姆。
对杜贾尔村许多受害者来说,他们噩梦的第一步是从哈基米亚监狱开始的。而当时掌管这座监狱的正是身为情报官员的谢赫。其中大多数人都遭到处决,还有46人据说死于酷刑。
控方原本准备起诉谢赫,但最后决定让他充当污点证人。
残疾将军的控诉
虽然有人出于安全担忧而不敢指证萨达姆等前政权高官,但不畏危险、决心讨回公道的伊拉克人也不在少数。
过去18年来,海军少将卡伊斯·阿卜杜勒·哈米德·安巴吉一直告诉别人,他是在两伊战争中落下的残疾。
但事实是,射穿他腹部、肩膀和膝盖的子弹并非来自伊朗人的枪杆,而是来自萨达姆同母异父的弟弟、情报部门前负责人巴尔赞·提克里提。
现在,安巴吉终于打破沉默,决定起诉巴尔赞。“我想获得赔偿,要回我生命中所失去的东西。因为我曾是正常人,而现在,我甚至不能给自己倒杯水。”安巴吉愤怒地说。
与安巴吉同样愤怒的还有很多人。在伊拉克人权组织大楼的地下室里,堆积着5000多份针对萨达姆政权官员的司法卷宗,案件内容涉及人身伤害、非法拘禁、没收财产以及不公正的处决等。
伊拉克人权组织工作人员阿布德·哈桑说,这庞大的数字意味着,安巴吉的案子可能永远也无法得到受理。因为,命案将得到优先处理,其他情节较轻的案件只能先搁在一边。
“萨达姆该关进笼子”
可对安巴吉来说,对萨达姆的弟弟提起诉讼,这本身就有着重要意义。
在他简陋的家中,安巴吉那身已显陈旧的将军服仍然被小心保存着。墙上挂着一幅摄于两伊战争期间安巴吉身着军装的照片。
对他来说,1987年9月18日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那一天,他驾车外出,准备为儿子买个生日蛋糕。
“我正要去卡拉达区给他买个蛋糕,这时一辆轿车在后面冲我猛按喇叭。我想给它让道,但路上太挤。”安巴吉说。他最终把车停到路边,那辆车超了过去,但它突然停在安巴吉的车前,怒气冲冲的巴尔赞从车上走下来。
“他开始用带有提克里特口音的话咒骂我。我让他放尊重点,并告诉他:我是伊拉克军队的一名军官。”
但这使得巴尔赞更加暴跳如雷,他开始咒骂安巴吉的家人,并打了安巴吉一记耳光。身为军官的安巴吉哪里能忍受这样的侮辱,于是出手还击。
“我是个男人,一个伊拉克人,我不能忍受这个,所以我也打了他耳光。”
气疯了的巴尔赞从车上拿出一挺机枪。安巴吉见状想从自己车上取来手枪,但一下就被密集的机枪子弹放倒在地。
两天后,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拉希德军医院内,他的身体和工作都毁了。
起初,他试图与总统府和情报部门交涉,索要赔偿,但遭到拒绝。他屡次三番的上告最终惹恼了上层。“他们把我关了一整夜。第二天,他们告诉我:我们会放了你,因为你是个好人,是个优秀的军官,但如果有任何人问起你的情况,你要告诉他们,你是在战争中致残,”安巴吉哽咽着说,“相信我,如果我是在战争中受伤,我根本就不会在乎,我会说,这是我的使命。但我却是被这样一个渣子打残。”
照顾了安巴吉十多年的妻子说,即使萨达姆和巴尔赞被判死刑也无法弥补他们犯下的罪行。
“极刑真的不算什么,它于事无补,不能挽回已经失去的东西,”她说,“萨达姆必须受到审判,但我不希望他被判死刑,他应该被关进笼子,让所有人参观。”
(新华社11月27日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