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唯一一件无法心想事成的事情,唯一一件花再多钱都没用的事情,就是预订一个梦了。睡不着可以催眠,可以服安眠药,哪怕死了,都可以死而复生,至少可以雪藏在零下170℃的冷柜里,待到科技发达时,他在丛中笑。 唯独梦,谢绝预订。虽然说可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即使白天就盯着一件事情傻想千遍万遍,临睡前还祈祷着托梦于自己,一觉睡下去,要么彻夜不眠,要么竟然唯有鼾声未有梦境。
梦无法预订,也无法拒绝,梦俨然是个不速之客,不管美梦抑或噩梦,你请不动它,赶不了它,它惊动得了你。甚至有人会为多梦而烦恼着去求医问药。中医一号脉,果然开出药方。曾经有部外国电影,片中一个革命者被敌人抓获,革命者生怕自己讲梦话泄漏了机密,竟咬断自己舌头,就此断了敌人的妄想。其实做梦是很寻常的,不寻常的是,梦依附于人,但是在人和梦之间,梦是主人。也说得通,人是物质的,梦是精神的,精神当然高于物质。
德国的一份《今日心理学》做了个调查发现,人从出生的那天起就开始做梦,不是一会儿,而是整个一夜。每个人每天要做7个小时的梦,一周49小时,一年2555个小时;有老话说一世人半世床,岂知在这半世床上,还要加上半世梦,只不过有些梦被断断续续地回忆起来,有些梦做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很久以前有个童谣唱到:七点半上学校,老师上课我睡觉,睡了个觉,做了个梦,你说好笑不好笑?按照一夜七小时做梦的理论,一点都不好笑了。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从不做梦,那是先天性的盲人,因为盲人没有视觉,所以梦也就无法被激活。
按照德国科学家的说法,大部分男性在梦中曾与漂亮的陌生女子发生性关系,这当然,贾宝玉的第一个青春梦就是关于秦可卿的;而女性在梦中与男人的关系更多表现在感情上,经常是与男人有段浪漫的交往。女人有时也做性梦,但远不如男性那样频繁。哪怕是情投意合的夫妻,同床异梦一定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女性梦出场人物比较多,情节也很曲折,而且女人常常能把梦中的事情生动地回忆起来。因为梦如此之诡秘,所以大凡说出来的梦,一定不是完全真的,再诚实的人说梦也不诚实,虽然说梦的撒谎和诚信无关。有个女性对相熟的男士说,很奇怪我做梦做到你了,数日之后,男士居然也梦到了女子,双方梦到了对方却不详解,他们是否各自印证了自己的性别所承担的角色呢?
梦是如此之多,于是就延伸出一个行业,释梦,有心理辅导师,有自我释梦的教科书,但是可以相信,这个行当里的绝大多数是释不了梦的。不仅因为梦太深奥,只配弗洛伊德这样的大师才有资格诠释,而且说出来的梦往往都是主人加工过的工艺品,甚至就是腌制品。诸如梦中做到了猫就是梦想红杏出墙,骗骗小孩子的。
不管怎么说,梦总是有很多美好的寄托,廊桥遗梦,梦中情人,梦工厂,梦之队……乃至名字中含“梦”的女孩子,也多了一份婉约。而且既然大多数的梦完成在床上,所以床就多承担了点责任;就此应该感谢一个不知名的翻译者,弹簧床垫(springmattress)并没有翻译成乏味的斯普林麦屈里斯,而是每晚给你预订了一个梦——席梦思。作者:马尚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