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的确与我们不同。－们不会说话，不能用人类的语言表达自己的痛苦。但这不正是赋予人更大的责任，去关心这些非人类生命吗？特别是在圈养环境下，－们惟一的依靠就是驯养人和饲养员了。

　　莽萍

　　2005年最后一天的《新京报》刊登了一条消息：正在广州某地巡回演出的安徽某马戏团的“狮子不堪鞭打当众逃亡，三分钟后被驯服”。据说这头“狮子夜闯加油站大闹收款台”，但从图片上看，这头狮子因为恐惧已钻到柜台下面，顾不上暴露的后半身了。而后面正有驯兽员手握棍子驱赶威吓。一头整日被棒打鞭抽，被迫表演高难动作的狮子受到什么威吓才会逃跑呢？一头高度惧怕驯兽人的狮子，为什么不愿意回到仅可容身的铁笼中？

　　或许，我们应该去看看表演动物的处境和遭遇。

　　动物表演古已有之，但是于今为烈。近十几年来，随着各类动物园包括巨型野生动物园的滥建，动物繁育、野外捕捉、境外贩运和国际贸易动物量都大大增加了。大量的野生动物在被展示之外，也要被驯服为人的表演工具。在全国百多所城市动物园和野生动物园里，几乎都有马戏团和动物表演节目。此外，一些动物园还把许多动物，比如狮子、老虎和大象等，租或卖给个体马戏团用于表演。

　　表演动物可说数量众多，种类涉及所有大型猫科动物和象、熊类、海洋哺乳动物和鸟类等。这些动物从小就被迫离开自己的妈妈，有的出生只有十几天，就永远地离开了母亲，被逼与游人照相合影。有的动物必须在烈日暴晒、饥渴或铁链胁迫下讨生活；有的则终其一生很难见到阳光，在表演场后台被囚禁在铁笼中，从未奢想过在野外奔跑。－们只有在训练和表演中，才能走出牢笼。

　　而所谓训练，正是野生动物遭受痛苦的开始。有研究者认为，如果不侵犯野生动物的本性，你就无法训练－们表演各种高难度动作。训练越成功，野生动物丧失的本性就越多。哪怕是出生在圈养环境中的野生动物，也不适合被训练为高难动作的表演者。而在各类马戏团表演中，一只黑熊如果不赤手空拳没有任何防护地高空走钢丝、一只老虎如果不腾空穿越火圈、或者一只猴子不能耍火棍、一只大象不能够单腿倒立，就不算满足了马戏班子的要求和观众的好奇心。

　　我们都知道，野生动物天生怕火，对火的恐惧极其强烈，－们如果不是更怕挨打，绝不会钻火圈耍火棍。大象的体重达数吨，但马戏团偏偏要逼迫这种高智商、有情感的大动物单脚站立。这种变态的姿势，从不会在自然界中的大象身上出现，因为其自重往往会导致疼痛或骨折。但是，在商业利益驱动下，人们根本不必在乎怎样利用和处置一个动物。

　　动物的确与我们不同。－们不会说话，不能用人类的语言表达自己的痛苦。但这不正是赋予人更大的责任，去关心这些非人类生命吗？特别是在圈养环境下，－们惟一的依靠就是驯养人和饲养员了。但是，他们怎么对待这些动物呢？据“中国动物园观察”小组对国内21家野生动物园动物表演节目的观察，在相当一部分马戏表演中，当一些动物不敢跳火圈或犹豫时，都会遭到鞭打和棍棒威胁。后台训练则更加粗暴，往往是棍棒交加，表演动物发出的惨叫让人不忍听闻。更令人不安的是，许多驯兽员随意使用铁钩、铁棒对付大象。大象是感受力极其丰富的动物，用铁棒打－的头，－当然会疼痛受伤。不过，在野蛮对待动物方面，流动马戏团对动物的殴打更是触目惊心。

　　仅仅为了娱乐，人们就可以随意伤害这些无辜的动物？

　　据报道，一只名叫“雷雷”的东北虎，由于“会表演、通人性”，被虎贩子倒卖了三次。卖到浙江慈溪后，其所有者为了赚钱，长年累月不让“雷雷”休息，稍有不从便棍棒加身。直到“雷雷”在开封“走穴表演中被活活累死”。据现场的目击者说：“雷雷”死时眼眶里还挂着眼泪。”－死时只有五岁。如果解剖这样的动物，你会发现，用于表演的狮、虎的牙齿一般都被拔掉，－们口腔糜烂、胃部因为饥饿和食物不宜而溃烂。至于－们的内脏器官和机体，早因为持续挨打而积累了各种伤害。通常，表演动物的寿命，只及正常圈养动物的三分之一。

　　基于动物表演的非人道性，世界上很多国家的动物园根本就没有动物表演，更别说以残酷方式训练动物了。此外，一些国家还立法禁止马戏团使用动物表演，比如巴西、哥斯达黎加、新加坡、芬兰、以色列、瑞典等都是这样。美国和加拿大一些州和省也有类似立法。在英国，动物园根本不敢充当马戏团的角色。近年来，当英国民众了解海洋馆怎样鼓励非人道捕捉海豚海豹和其他海洋动物，导致大量海洋动物死亡，并用非人道方法逼迫海洋动物表演时，他们就拒绝再去海洋馆。结果怎么样？全英国的海洋馆全部关门歇业。

　　在国内，前几年也曾有相关管理者建议禁止利用野生动物进行表演，但在商业利益驱动下，动物园马戏团及管理部门对这样的建议无动于衷。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我们的表演动物不再挨打挨饿，不再被迫表演的日子，何时能够到来。而我则一直期待着，结束表演动物悲惨命运的这一天早日到来，而且是越早越好。

　　作者：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副教授《新京报》新闻热线：010－63190000 、010－96096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