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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情与义，值千金。但有时鱼与熊掌不能兼得，面对亲情和正义只能选其一的情况，确实会让我们陷入两难境地。
如果能做到大义灭亲确实是件了不起的事。像这样的故事通常都只出现在老父亲对付儿子的身上。如今的美国却出现了一宗恰好相反的案例。
2004年，加勒特、克莱和贾里德三兄弟偶然发现了警方公布的通缉银行劫匪疑犯的录像，还认出了劫匪竟是自己的老爸威廉！那么，他们最后是怎样在情与义之间作出取舍呢？这个离奇的故事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内情吗？
在伊利诺伊州距离芝加哥市西南320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名叫刘易斯敦的小镇。 和镇上其他孩子一样，加勒特、克莱和贾里德三兄弟。他们也特别尊敬和佩服自己的老爸威廉·金伦。威廉以前在小镇上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虽然算不上德高望重，但是左邻右舍的许多朋友和认识他的乡亲都对他评价很高，也对他十分尊重，因为他的经历的确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绝对不会把他和“违法”“犯罪”等字眼扯上半点关系。
曾经在美国海军陆战队里当过兵的威廉退伍之后回到小镇上。他向来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性格让他在这个拥有约2500人的镇上人缘不错，最后在竞选地方商会主席一职的时候成功胜出，并当了几年的小官。此后，他还在镇上的警察局里谋得了不错的差事。后来转到消防局之后，他在社区里从事义务消防员的工作也仍旧勤勤恳恳。
威廉最近几年还在不少像美国电器巨头Maytag一样的知名大企业里做过，职位从一般的机械工程师一直到部门的主管，也一直表现不错。
孩子眼里：父亲教我们分善恶
以前的威廉不但工作、为人处事都脚踏实地，还很会教育孩子如何分清善恶。因此，威廉的孩子们从小在心目中就有一个心地善良、做事规规矩矩的好父亲形象。他也经常用实际行动来给孩子作正面的榜样，教孩子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现年41岁的大儿子加勒特·金伦回忆说：“父亲总是提醒我们做人不能胡来，即便是陷入了困境，也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在做事之前衡量清楚，那样做法律是否允许。”但是，非常讽刺的是，威廉在他自己落魄的时候却没有回想起以前教给孩子的话，反而是那些深受他教诲、没有因为亲情而放弃正义原则的孩子后来挽救了老爹继续向地狱堕落的灵魂。
失业让他思想起变化
在过去的40多年中，威廉也一直是以一个好丈夫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加上后来又儿孙满堂，生活本应该很幸福才是。可最近几年，生活中出现了一些变故让他的情绪陷入了低潮。失业造成的经济压力无法缓解，想通过精神药物、肉欲快感麻醉自己的威廉也从此越陷越深。
2002年Maytag公司决定关闭其在伊利诺伊州盖斯堡的立式冷藏冷冻冰箱工厂，当时本来干得不错的威廉因为过了退休年龄线而被辞退，生活一下子变得没有了着落。这个突如其来的重重一击让这个当过兵的硬汉也挺不住。年过花甲的威廉不得不到处打工赚钱。
但毕竟年龄已经很大，在不少地方都遭老板嫌弃。因而威廉近年来一直在不停地重复“找工作—被解雇——再找工作”的过程，没有一份工作能够安安稳稳地做上一段较长的时间。面对如此之大的压力，他还是选择了向家里人隐瞒真实情况。
长期不在家 骗家人在外打工
大概从2003年起，无形的经济压力和工作上的处处不顺心让老威廉的心态出现了问题。这个漫长而细微的心理转变过程甚至连和他朝夕相处的孩子们也没有从父亲日常异常的行为中及时觉察到什么。
儿子们回忆说，那段时间他一周之内有3~4天都不在家，说是他在伊利诺伊州南部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专门在酒吧和餐馆里收集当地一种电视赌博游戏的票据。而此时的威廉向儿子们要钱的次数却比以往要多了。“现在回过头来看，他那时已经跟以往有点不太一样了，看上去总是不大对劲。”大儿子加勒特回忆道。
闭路电视拍下蒙面劫匪
就在2003年底和2004年初，伊利诺伊州许多镇的镇长也被另一件事情困扰了许久——州里本来民风淳朴的一些南部小镇突然间冒出了连串的银行劫案。
这股突如其来的“银行抢劫风”吹过，让这些地区几乎所有小银行不寒而栗。他们纷纷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防范。有些银行生怕是“内鬼”作案，大幅度修改了银行内部的工作规章，各流程的审查也更加严格；有些银行则干脆咬咬牙花钱买了更先进的防盗和警报设备。但是一切好像都没有起什么作用，劫案依旧还在发生。
但是，人们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往老实巴交，如今却行踪飘忽的威廉·金伦此时正在暗地里筹备下一次的行动。
2004年7月12日，劫匪第7次瞄准了目标——德维特县的“肯尼银行”。德维特县的县长罗杰·马塞伊说，这也是该银行半年内第二次遭劫了。唯一只得庆幸的是，该银行此番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关键地方加装了闭路电视的摄像头。虽然避免不了金钱的损失，但是高清晰摄像头把罪犯的模样和一举一动都录了下来，给警方破案提供了重要线索。
儿子偶然发现网上录像
据银行的录像显示，画面上那个嫌疑犯是一名年纪偏大的男子，行凶抢劫时戴着防尘面罩、墨镜和鸭舌帽，身着高尔夫球衫。这样的打扮让警方一直无法从他的相貌来确定他的真实身份，因而案子的侦破过程遇到了很大的障碍，警方一筹莫展。
据透露，德维特县县长罗杰为了侦破这次劫案可是费了一番苦心。本来罗杰的政府连反罪恶宣传的网站都没有，但这个案子出来后，他就马上召集人员建起了一个专门通缉这名劫匪的网站，并把当天闭路电视拍到的录像放了上去，并承诺重金悬赏。
2004年8月的一天，身为警员的贾里德·金伦在看报纸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条警方通缉银行劫匪的消息，并按照上面公布的网址看到了银行闭路电视的录像。他越看录像越觉得里面的疑犯眼熟，十分像自己的父亲威廉，于是打电话通知了其他两个兄弟。后来，他马上赶到消防局跟在那里当义务消防员的加勒特和克莱商量。三兄弟在一个房间里悄悄地讨论了对在网上看到录像的想法。
两大特征确认是父亲
最开始，三兄弟都对这个不可思议的判断有所怀疑，非常情愿是自己眼花认错了人。但是，反复地播放了几次以后，画面上两件东西无情地把他们最后一个安慰自己的假设也打破了。大哥加勒特清楚地记得案犯手上拿的那把点45口径镀镍外壳手枪就是几年前自己送给老爸的珍贵生日礼物。而另外一个画面清楚地显示出了案犯逃跑时使用的轿车——他们家里的福特“水星”。如果说手枪和汽车的类型还会出现与别人相同的巧合可能性，那么车后面的车牌号码就绝对毫不留情地抹去了三兄弟脑子里那些抱有一丝希望的问号。
兄弟三人不约而同得出了最后的结论：画面里面那个人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威廉·阿尔弗雷德·金伦。这个结论令他们自己都感到可怕，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从小就教育自己要“与人为善”的父亲竟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三兄弟在镇里的消防局商谈了一番之后马上赶到了父亲家里，想问个究竟。但是父亲并没有在家，但是他们在父亲的卧室里找到了和录像里劫匪一模一样的衣服。这就再次肯定了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于是，他们按照之前三人的一致决定报了警。
他们形容自己走出消防局的时候头晕得厉害，只感觉到在天旋地转，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就发生在自己家里。“当时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反对这么做。”加勒特·金伦向记者表示。二儿子克莱·金伦或许更耐人寻味一点：“不管怎么说，有因就有果，老爸得到了他自己行为的报应。我想他不会恨我们，因为他在我们还是小孩的时候就教给我们‘惩恶扬善’道理，教导我们要做个好人，我们现在只是按照他以前教的去做而已。”
奇怪日记揭出父亲另一面
儿子们后来还发现了父亲厚厚的一本日记——后来被警察没收作为证据。据县长罗杰描述，威廉在日记中却展示了自己忠厚老实外表下的另一面。日记里详细记录了他自己如何从一名镇上受人尊重的小官员变成一个银行劫匪的心路历程以及如何染上了吸毒的恶习。此外，他还在日记里“交代”了自己在外面“包二奶”和嫖娼等丑恶行为，这也让他家里本来就拮据的经济条件雪上加霜，并且最后让他动了抢劫银行的念头。
但是有一件事情让警察和县长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地记下来呢？“从这本日记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不为人所知的秘密生活。”县长罗杰这样对媒体说，“最奇怪的是他把自己的一切都记录在本子上，一项不漏，就连他哪天吃了一顿5.98美元的午餐都有写，更不用说他每次买了多少可卡因以及和哪个女人上过床之类的事了。这恐怕算是我一生里见过的记东西记得最全的人了。”
警方还表示，在日记里，威廉透露了自己需要钱是萌生抢劫的主要动机。他需要大笔的钱去养活情妇和她的女儿。此外，他每个星期还要花400~900美元去买可卡因毒品和嫖妓。
向所有人道歉 监狱度余生
2004年8月20日，就在三个儿子报警之后一天，当“劫匪老爹”威廉·金伦回家的时候被警察依法逮捕，并在他家里搜到了那把作案的手枪，随后以持械抢劫罪对他提起诉讼。现年64岁的威廉在法庭上承认，从2003年11月开始，他一共抢劫了7家银行，获得赃款约5.6万美元。2005年12月29日，法庭以使用武器实施暴力行为等罪名判处他481个月监禁，并要求他如数退还所得赃款。这就意味着今年64岁的威廉将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在他被送上法庭以前，记者曾经几次尝试对他进行电话采访，想听听他对自己从一个受人尊重爱戴的座上客到一个堕落至走上行凶抢劫路的阶下囚的心声，但是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成功。听到判决之后，威廉面无表情，只是在庭上说了一句话：“我为我自己所做的事向所有人道歉。”
父子少通电话没再相见
辩护律师透露了三个儿子和父亲现在的关系。“现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很冷淡了，”罗恩说，“但是我的意思并不是说父亲对儿子们怀恨在心，反而是感到欣慰，因为毕竟他从小就教育他们要分清善恶，现在他们确实也做到了。”
大儿子加勒特说，自从他父亲被逮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父亲说过一句话了。“这不是因为对自己告发了他而没脸见他，而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他的日记。当我知道他干了那么多对不起我母亲的事情之后，我真的快要发疯了！”加勒特越说越激动，“如果换作是以前的他，我还想去和他谈一下。可是他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我连和他说话的一点欲望都没有了。”
而二儿子克莱则在父亲被捕之后和他通了4~5次电话。他说，父亲在这几次电话里都是问了他一些关于孙子近况和自己工作的事情，别的没有什么了。他还说，“因为工作忙”法庭宣判那天他没有去。
希望人们说“这件事做对了”
“虽然他是我爸，但是他确实是犯了法。我们要做的不是纵容他继续错下去而是阻止他和给他反思改过的机会。”克莱这么说，“他当时是拿着枪去抢劫银行，很容易会伤害到那里的任何一个人，像职员和门卫。同时，如果稍有意外，他也有可能会受到伤害的。很明显，他所做的东西是大错特错的。”
最后，他们三兄弟向记者透露，其实他们非常不情愿把自己家的丑事外扬。但是，他们说出来是想警醒其他人，不希望他们家的悲剧和自己进退两难的选择重复在别人身上。
“我们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如果能给我多一次重新选择，我还是坚持这样做。”克莱说，“我只希望别人在议论这件事的时候说‘他们这件事做对了’就心满意足了。”
作为证据的日记其实是小说？
威廉的辩护律师罗恩·哈姆在获知法院判决后对《芝加哥论坛报》的记者说：“我现在能说的是，我们会坚持上诉的权利。我们还怀疑政府所出示的证据，尤其是那本所谓的日记。因为据我所知，那只不过是当事人准备出版的一本小说的其中一部分而已。”
罗恩·哈姆的助手之一、负责追踪此案的女律师吉娜·波顿说，金伦先生如今在狱中仍然笔耕不辍，坚持自己的小说创作。最近，她还收到了金伦先生从狱中寄给她的小说手稿。他在信中委托吉娜替他把手稿整理好之后输入电脑，以备以后出书之用。吉娜还说，现在小说的最后一章已经基本完成了，题目就叫做《告发你父亲》。(本版编译
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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