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虹飞,记者,侗族。现住北京。作家,幸福大街乐队主唱。出版乐队专辑《小龙房间里的鱼》。小说《小龙房间里的鱼》、随笔《阿飞姑娘的双重生活》、《失恋日记》、即将出版随笔《征婚启事》。
床到底,是一个既色情,又伤感的事物。 人生如寄,老祖宗发明了床,无非是想让你感到安心些。我是一个恋床的人,虽然一年来颠沛流离地走来走去,我还是最喜欢我自己的床。我的大床边上的墙壁,过去还贴着那些花花的壁纸,很温馨,很像十年前一个卡拉OK的包厢!床上的左边,睡过我的四个女朋友。她们都很喜欢和我一起睡觉,因为我这个人睡觉很老实,基本上只占一个很小很小地方,而且睡觉从来不打呼噜。
床对于我来说,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我在床上完成了我的大部分著作,也完成了我大部分的人物报道。简直就是可以在床上坐出一个坑来。有一次真的有一个人到我床上睡觉,正好他有些驼背,在我家床的坑里躺着,刚刚吻合。
我一直是一个严肃的人。我的同事和我一起去成都开会,每天晚上发现我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被窝睡觉,只用仰卧一种姿势来睡觉,连睡前的寒暄都没有,一点都没有乐趣。
其实我一直睡得很少。准确来讲,我躺在床上的时间很长,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梦,我做的梦一点意思都没有,和日常生活差不多,有时比日常生活凶险一点。讲到这里,我感到很惭愧,因为我的生活如此乏味,如此缺乏智慧,而我的梦又一点也不像梦,不具备着诗意。目前,我又没有去过很多国家旅行,又没有生养一个伶俐的小孩,的确是一个乏善可陈的精神世界。
我一直很希望我能过着那种夜里的生活,那是多么有意思啊!简直就是喷一口烟圈到人家脸上,然后斜着眼看人家。就有很多人来写我了,写我有多少风流韵事!然后传着传着,我还有其他的美德,简直就是义勇双全起来。成为了佳话,有人为我饲养金鱼或者公鸡。
这个元旦到书店里买了一大摞书。博·赫拉巴尔、马·埃梅、罗伯特·穆齐尔,伍尔夫、约翰·阿仕贝利、菲利普·拉金……觉得其他事都没有这个事有意思。把这些书摊在我的床上,不知道先看哪一本好,真的是挺美好的。
晚上,一个人坐在床边,读《心香泪洒祭吴宓》。一个人是如何由一个好心人变成一个很孤独的人的?一个人是怎样越来越孤独的?人生是多么凶险啊!我怎么可以口无遮拦、肆无忌惮?如果有上帝,你能原谅我对这个世界的冒犯吗?我的存在,这么不合时宜?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爱很少?或者我们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就这样在床上思考着关于人生观的问题,没有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