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岛没有天使

　　美国天使岛的历史未如它的名字那般美丽，它所记述的其实是一部华人的屈辱史和血泪史。该岛约188公顷，岛上拘留所目前正进行耗资5000万美元的三阶段州立公园恢复计划，华文遗诗将是此一计划的焦点。这笔费用由联邦、州当局和民间提供。

　　2005年底，《保护天使岛法案》获美国国会通过并由美国总统小布什签署，美国众议院也同意划拨巨款修葺天使岛。同时，美国《国际先驱论坛报》以《诗歌讲述一个华人遭排斥的故事》为题，介绍一位现年79岁的华人妇女7岁时随父母移居美国后，在天使岛的遭遇。美联社也专电介绍天使岛被羁押华工遗诗重见天日。这些都标志着美国主流社会开始正视曾经歧视华人的历史。

　　一部华人移民的血泪史

　　天使岛是华人当年越过太平洋进入美国的大门。从1910年开始到1940年大火烧毁拘留所为止，拘留所共处理过100万件移民案件，包括17．5万名华人。

　　19世纪末、20世纪初是美国排华最强烈的时期。依照1882年出台的《排华法案》，华工不得进入美国。歧视性的《排华法案》一直执行到1943年。当时，移民局用尽各种方法禁止华人入境。冰冷的海水让天使岛与外界隔绝，成了移民局羁押华人移民的最好选择。

　　1910年至1940年，大批华人来到美国西海岸淘金，却被当地移民局关押在天使岛的羁押所。数十年间，来美华人的80％左右曾被羁押在此。天使岛移民羁押所于1910年1月21日正式启用。即使是合法入境的华人也统统被羁押于天使岛，进行少则几星期、长则两年的羁押审查。在移民局看来，“东方人身上普遍携带传染病”。

　　今天，这个已被辟作博物馆的天使岛每年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华人及各族裔人士前往参观，那拍浪惊涛所激起的浪花仿佛在向人们诉说：这里记载着华人移民史上屈辱的一页……

　　面壁吟哦一把辛酸泪

　　所谓羁押所实际形同监狱。外面铁丝网围着，里面是一些年久失修、又湿又冷的简陋房舍，狭小的四壁原本准备拘禁100人，却往往拘禁150人，而且只提供劣等食物。华人入境大多在旧金山登陆，所以天使岛关押最多的是华人。

　　绝望中的华人只好寄情于诗文，在木墙上刻下诗句发泄愤怒，表达思乡之情。岁月虽逝，但斑驳的羁押所墙壁上今天仍依稀可见当年被羁押在此的华人刀刻笔写的囚禁诗。在一层层的灰漆下，这些华文诗作渗透着无尽的悲凉。诗文共约150余首，每首都在诉说着当年华工的期待、失望、恐惧和愤怒。

　　一首诗写道：“北游咸道乐悠悠，船中苦楚木楼愁。数次审查犹未了，太息同胞被逼留。”

　　还有一首这样写道：“本拟旧岁来美洲，泽蚨亘阻到初秋。织女会牛郎哥日，乃搭林肯总统舟。餐风索浪廿余日，幸得平安抵美洲。以为数日可上埠，点知苦困木楼囚。番奴苛待真难受，感触家境双泪流。但愿早登三藩市，免在此间备添愁。”

　　众多的诗句在控诉天使岛羁押所的黑暗：

　　“木屋拘留几十天，所因墨例致牵连，可惜英雄无用武，只听音来策祖鞭。”

　　“从今远别此楼中，各位乡亲众欢同，莫道其间皆西式，设成玉砌变如笼。”

　　“萍飘作客到此方，登楼感慨思故乡，为着家贫流落此，致令受辱赛心伤。”

　　“新客到美洲，必逮入木楼，俨如大犯样，在此经一秋，美国人不准，批消拨回头，船中波浪大，回国实堪忧，国弱我华人，苦叹不自由，我国豪强日，誓斩胡人头。”

　　这些面壁吟哦道尽异乡客在羁押所备受欺凌的辛酸。客里怀乡、戚怀身世，其中不乏充满反抗情绪的诗作。血泪斑斑的天使岛沧桑岁月，老辈华侨皆感不堪回首。

　　在天使岛移民羁押所收集的诗作中，其中100多首已被麦礼谦、林小琴、杨碧芳等华裔历史学家编成《埃仑（island的音译）诗集》。

　　天使岛上的移民诗成为对美国排华政策的无声控诉！

　　美国社会无法回避的历史

　　天使岛移民史是美国多元文化组成部分。而这些面壁吟哦更成为美国华人社区和移民的宝贵精神财富，也成为研究美国移民史不可多得的素材。保留先辈在天使岛拘留所墙壁刻下的血泪诗作，让华人子孙永远记住华人移民的屈辱史，一直是华人后辈移民的心愿。学者们仔细检查了羁押所的简陋房舍和医院，把墙上每首看得到的诗都找出来。这是当局第一次清查羁押所的华文遗诗，学者将透过这些诗句了解当年华人移民的生活。

　　1974年，在华人社区的极力争取下，加州议会通过议案，成立“天使岛移民站历史公民委员会”，研究保存木屋羁押所史迹。1976年，加州议会拨款25万美元对这一史迹进行修缮，使之成为天使岛的一个名胜。1979年4月28日，木屋羁押所纪念碑举行揭幕典礼。黑花岗石碑上镌刻着一副对联：“别井离乡飘流羁木屋　开天辟地创业在金门”。1997年美国政府正式把天使岛定为国家历史古迹。

　　走出羁押所，站在木屋前的纪念碑旁，斜阳下，那承载着沉重历史的花岗石碑仿佛在低诉：“我们是华裔移民史的历史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