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雕刻固然算是一项少数人享有的“传统技艺，但是，作为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项目，这门技艺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国际公约的精神不一致。

　　最近，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推荐项目名单公布，象牙雕刻技术也在推荐之列。象牙雕刻必须要用象牙，要取象牙就得杀掉大象。这样，将象牙雕刻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范围，便与物种保护的目标发生冲突。人们要问，一种基于象牙贸易并因此可能导致大象种群濒危的传统技艺，是否应当被列入一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样做是否符合非物质文化保护的理念？是否符合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和野生动物的法律？

　　现在地球上有自然生存的象的地方并不多。非洲有象，亚洲有象，其他地方的象基本上是人类安排的结果，比如生活在动物园里的象。

　　目前，由于人类活动的急剧扩展，环境破坏严重，象的数量不断减少，象的两个种，非洲象与亚洲象都处于濒危状态。因此，从1989年开始，《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严格禁止象及象牙的贸易。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象牙贸易和象牙消费导致的对象的猎杀。

　　尽管现在有的国家象的保育工作做得较好，在局部范围内象的数量有所回升，但从整体上看，象的种群还是处于濒危状态。比如，仅仅在30年前，摄影者在非洲肯尼亚塔沃地区上空，还可以拍到整个画面都布满数量有上千只之多的象群的照片。时至今日，这样的场景在同一地区却不复存在了。千禧年之后，旅行者在参观南非克鲁格国家公园内的大象后，在莫桑比克境内乘小型飞机低空飞行数小时，却看不到一只动物的踪影了。

　　野生动物物种生活在人类控制的环境中，受到各种不可预测的因素影响，极其脆弱。说不定哪一天早上，也许只是因为人们热衷于消费象牙或把象皮入药，象这种地球上最动人的动物物种之一就将永远消失。我国是《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的加入者，一向支持对象的保护。因此，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和保护工作，也应遵守国际公约的精神，对维持一个已有5千万年历史的古老物种作出贡献。

　　其实，我国象的保护工作也很紧迫。我国亚洲象总数大约有214-254只，其中勐腊有150-180只，景洪有50-60只，沧源有14只左右，而分布在西盟、盈江等地的象已在近年灭绝。我国《野生动物保护法》明确把亚洲象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意味着，象牙消费也违反这一法律的精神。实际上，由于象牙利润的巨大诱惑，我国境内近年不断发生偷猎象的违法事件。

　　有研究者指出，在过去30年里，亚洲象的数目已经呈灾难性下降，如果不立即采取有效措施加以保护，亚洲象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绝迹。以印度来说，虽然这个国家拥有约2.5万头象，占亚洲象总量的60％，但象牙贸易国际市场对这些象已经构成威胁。在印度象的种群中，只剩下不到1200只成年长牙雄象。缺少雄象，大象种群注定要走上灭亡之路。亚洲象只有雄象长有长牙，这就是它们数量锐减的原因。我们的确面临选择。但是，显然把象牙雕刻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来保护掩盖了杀戮象的残酷性和对物种灭绝所应担负的道义和责任。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2003年通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规定，公约的任何条款不得影响到缔约国根据“生物和生态资源的国际文书所获得的权利和所负有的义务”。象牙雕刻固然算是一项少数人享有的“传统技艺”，但是，作为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项目，这门技艺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国际公约的精神不一致。如今，我国不仅签署了许多保护野生动物和生物多样性的国际公约，也已经正式批准和加入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因此，象牙雕刻不应该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名录。

　　作者：莽萍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