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03月03日12:08  来源：求是-《小康》杂志

    工在出任福建省委书记前，既抓过农村工作，又抓过企业工作；既担任过地方的一把手，也在中央国家机关任职；他曾是人民教师，还有领导工会工作的经验；他学习过武器设计，也下乡插过队，媒体对于卢的评价是“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那么，卢展工将如何把这些工作经验运用于主政福建的过程之中？

　　2004年11月，上海光明中学高一四班的全体同学给福建省委书记卢展工写信，为福建发展献计。卢展工觉得这件小事情当中传递出重要信息，他当即批示：“一群上海的高中生，如此关爱福建，如此宽阔的视野，值得我们身在福建的同志们和青少年们学习”。

　　来信和批示见报后，引起了强烈反响，福建省内中小学生纷纷行动起来，向政府提出自己的建议，一场生动的青少年思想教育活动展开了。一位在浙江与卢展工共事过的官员告诉《小康》记者，卢是政治敏锐性非常强的领导，他在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总是能够与现实联系得很紧密，把“务虚落在实处”。

　　事实上，对中学生来信的批示，可以放在卢倡导的“弘扬福建精神”这个更大命题中来理解。就在仅仅1个月后，卢展工正式出任省委书记不久，福建省为一位牺牲的消防战士郑忠华召开隆重的纪念大会，会上卢又一次提及“福建精神”。

　　福建的“多事之秋”

　　卢展工对新“福建精神”的提炼颇有新意。福建人总体性格内敛，不事张扬，但福建人同样有鲜明的精神特质：福建沿海地区民众历史上闯南洋、下港澳；闽南人崇尚“爱拼才会赢”；客家人艰苦创业、勤俭奋发⋯⋯这些都与“福建精神”一脉相承。

　　在郑忠华纪念大会上，卢展工说：“郑忠华一心为民，不怕牺牲，敬业爱岗，无私奉献，体现了新时期的‘福建精神’⋯⋯”。卢展工讲述勇士生前感人事迹时，一度哽咽落泪，这是卢来到福建后在公开场合第二次落泪。当地官员评价，卢展工推这个典型动了感情。

　　为扭转福建形象，重塑发展信心，卢高调提出弘扬“福建精神”可谓用意深远。卢展工来福建任职几年，正好是福建的“多事之秋”，当地官员用“天灾人祸”来形容他遇到的挑战。

　　福建近两年遇到了少有的旱灾，受旱灾直接影响的是农业生产，更为深远的影响是大小水电站都因缺水而难以发电。加之近年工业发展速度迅猛，电力缺口加大。可以说福建2004年夏季的每个晚上，都让卢展工担心不已，如何让企业维持运转、如何保证民用电、如何从外省调电，都是要考虑的问题。而除了干旱外，“天灾”还有2003年春季的非典，2004年夏季的台风。

　　“人祸”则是指福建近年来一系列大案，除了远华案带来官场震荡外，陈凯案、吴文达宋立诚案、黄金高案、“三光书记”案等。这些案件不仅让福建频频暴露在全国民众视线之中，为福建官场带来了不好的口碑，更牵扯了省委省政府的很多精力。

　　实际上，除了远华案是由中纪委直接处理外，其他案件的侦破都在福建省委主持下进行。“卢书记对于腐败的查处是下了决心”，一位官员说。

　　当地官员对《小康》记者说，宋德福和卢展工连续两任省委书记都来自中央，中央如此安排的用意也是希望两位能够在官场给当地带来新的风气。而宋德福因为患病，2003年3月起即住进医院，其时卢展工担任福建省省长不到两个月，便开始全面主持福建省委省政府的工作。

　　当然，无论“天灾”还是“人祸”，最多也就肆虐一时，对于卢展工来讲，最大挑战还在于福建经济的腾飞。作为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的地方，福建的发展不尽人意。在2004年春节前夕的一次高规格的新闻媒体团拜会上，一位新华社记者就当面指出，福建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行事落后于观念、改革落后于开放。当地媒体记者回忆，“我们当时听到比较吃惊。但是，这些观点都受到卢书记欢迎，他愿意详细听听媒体的意见。”

　　卢在公开场合也表示过忧虑，“福建近年来发展势头良好，但也面临一些困难，比如长三角、珠三角快速发展对福建经济的虹吸效应。”

　　针对长三角、珠三角经济发展给福建的压力，卢展工及福建省委提出的对策就是“海峡西岸经济区”，希望通过福建面对台湾的特殊优势，以及福建在侨胞中的优势来帮助福建经济走出困境。两年来，卢在各种场合，利用一切机会来宣传这个构想，并开始逐步落实。

　　2004年6月，卢展工一行访问香港，为“海峡西岸经济区”项目招商。紧张的行程安排中，特地安排了访问《香港商报》，对该报长期对福建的关注表示感谢。卢展工当场背诵了《香港商报》的16字办报方针——“在商言商，港人报章，沟通两地，相得益彰”，此举博得满堂喝彩。卢的香港之行虽然只有17人的小规模，但是很快成为香港报章的头版头条。

　　“丑话”说在前头

　　接触过卢展工的人都觉得，卢展工在实际工作中表现得非常务实。他一出任省长就跟福建媒体打招呼：“我抓工作的风格是多做不说、做了再说。”而一位官员则反映，陪同卢下乡是非常辛苦的事情。“卢书记对农村工作太熟悉了，他下到农村不是走马观花看看，他问农民的问题都能问到点子上，而且再偏僻他也愿意跑。”

　　多年前，卢展工曾经在黑龙江富锦县富民公社插队。记者问这位官员，是不是插队的经历对他有某种影响。但这位官员觉得不能这么看，因为有农村工作经历的领导很多，“还是要看领导是怎么看待农民、怎么看待农村问题的”。

　　1994年，富锦市知青慰问团到浙江省开会，时任浙江省委副书记的卢展工以普通知青身份参加会议，明确表示不坐主席台，不上电视。他解释说：“我是许多知青中极普通的一个，跟别人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赶上了机遇。下乡时赶过牛车马车，上学时当过班长、团支书，工作后只知脚踏实地地干，从没想到当官。”

　　为了发展福建，扭转福建官场的不利形象，没想当官的卢展工而今对待官员的态度开始严厉起来。他曾经私下表露过这方面的看法：“我们对老百姓关心，对官员也要关心。但是对官员的关心主要是政治上的关心，应该说要求更高。”

　　卢在福建的第一次流泪就是为一位官员。在一次常委会议上，他提到一位军分区司令员，此人身患癌症还心系福建建设，谈到这位官员，卢潸然泪下。不过更多的时候，卢展工对官员的关心采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比如在视察福安时对当地官员的批评。

　　2004年8月，艾利台风肆虐，福建省大部分地区受到影响。8月25日一大早，卢展工赶往受灾严重的宁德市福安县。当地地处山区，大范围降雨导致山洪暴发，位于山顶的蓄水坝决口，山下百姓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威胁。当时随行的官员告诉记者，卢展工的车8点从福州出发，道路已经被台风毁掉，不得不绕道，12点才到福安。当地按照惯例先安排吃饭，卢展工却表示先看百姓吃过没有，百姓吃过，他再吃。

　　等全部视察完毕，已经下午2点，随行人员早就饥肠辘辘。随即在附近小饭店安排伙食，卢展工被请进雅座。“我们没有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火。他要在外头和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吃饭，一边吃饭还一边批评当地的几位主要领导，非常严厉。他觉得看到老百姓情况，怎么还好意思安排在雅座吃饭。”

　　“他批评官员喜欢当面直接指出来，”一位官员说：“他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太留情面。”卢手下的官员们有点“怕”他。不过，官员们很快就适应了卢的行事作风。

　　在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上，卢展工严正批评了县、区的党政办事机构的办事环节，实际上都是办公室主任代表党委政府在处理问题，党政主要领导犯了严重的官僚主义。

　　卢还曾在某个会上提醒在座领导干部，不要干预统计数据，弄虚作假不能蒙混过关。他还在某个会上提醒新晋干部，上任的要有个良好的开端，离任的要画上圆满的句号，始终做到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面对官场的长期积习，卢喜欢把它们拿到台面上来谈，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

　　要彻底改善福建官场的不利形象，挑战还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