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的普及,使得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可能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根英雄一夜成名。胡戈的网络短片,郭德纲的相声,博客电影《小强历险记》,电视剧《武林外传》,还有“草根”得一塌糊涂的网络春晚,这些看似不搭界的娱乐,都凑在过年期间火了。
他们的火爆事先都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靠的都是普通观众的口口相传,一律带着恶搞、反讽、解构的性质,用自娱自乐来嘲讽那些人们不喜欢的娱乐,给那些端庄得有点儿故作姿态的艺术工作者提出一个挑战——你们,不是惟一掌握艺术话语权的精英。
胡戈借用电影《无极》中的人物和影像资料,演绎了一起无厘头风格的杀人案件侦破过程。在这场草根和精英的PK中,不但“作案人”一夜走红,“馒头”也被网友们命名为年度最红词汇。
在《春运帝国》中,胡戈制作了“打击票贩子人人有责”的公益广告和“黄牛集团的赞助广告”,再次让人大笑不已。同时,《春运帝国》里闯入了《骇客帝国》的打斗,火车上民工穿尿不湿,“赚钱第一,信誉不要,能给假票绝不给真票———黄牛集团,质量信得过单位”的广告词,以及屏幕下面的篆字新闻字幕,都烙着胡戈恶搞的标志。
郭德纲借助网络的力量一路蹿红。坐在天桥的场子里,用一种特有的“吁”声集体叫好的,满眼都是“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在异口同声“相声不景气”的今天,郭德纲却创下了20万人在线收看他的网络直播的纪录。他还成立了自己的BBS网站,每天数百名网友通过“BT”或者“电驴”下载他的相声段子。
“仅仅就是娱乐”———这是一群博友自编自拍自导自演的博客电影《小强历险记》的精神。周星驰的无厘头精神加上王朔式的痞子创意,这部酷似家庭录像的“小电影”从头到尾也没讲明白什么主题思想,只是长得有点像曾志伟、姜文的主人公小强,在某个夜晚经历的一次误会。50分钟的片子,据说只用了一台DV、一台电脑和20个小时就轻松搞定。主创之一王小峰说:“这是纯粹来自民间的娱乐。我们最擅长的就是用不规则的,电视上、纸媒体上看不到的话语方式,用逗笑的方式让大家高兴。”
小成本、小明星、非名著改编的杂烩式剧集《武林外传》意外获得观众狂捧,使编剧宁财神第一次如此高调地走入了公众视野,这位经年累月混在各大BBS芸芸众生间的网络写手,终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
一群网民在演播平台上搞笑耍怪,试图穷尽无厘头之能事———如果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是“精英荟萃”,“2006全球华人春节网络联欢晚会”就是与之截然不同的“草根版”。尽管这台晚会因结构松散、节目平平而被众多网民斥为“有组织无纪律”,但如潮的恶评中也有正面的声音:完全草根,人人当红,十分符合全民娱乐的时代潮流。
正是传统幽默艺术的破败,迎来了搞笑和无厘头时代。这些来自草根的夸张的搞笑,不肯遵循任何幽默的规律,随心所欲地挑战着人们日渐萎缩的想像力和笑神经。在被导演指挥何时鼓掌、何时发笑的电视晚会倒尽胃口之后,“简单的快乐”反而更显奢侈。这大概就是草根作品如此受欢迎的原因———它们带来的快乐简单纯粹,然而真实。吴晓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