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丽艳 本报记者 杨兴文 王作龙
料甸,意为粮草丰盛之地,现是阿城市唯一的满族乡。11世纪下半叶,大金国先帝献祖绥可迁移“按出虎”畔之海古水(今料甸乡的海沟河)。乾隆19年,女真后裔京旗移民回故里,落户“料甸乡”。 因此,料甸是名副其实的金源之源。
11世纪初,女真完颜部落函普(金始祖)一支,在辽太祖东征之际,于仆干水(牡丹江)发展壮大起来,到四世祖绥可(献祖)时,浅浅的仆干水已养不住绥可这条蛟龙。时至下半叶,绥可游骑发现“按出虎水”(阿什河)这片乐土:背靠金源乳峰(松峰山),西接坦荡的大平原,进可攻退可守,适定居宜狩猎。于是,绥可率部众迁移在海古水,中国历史上一场政权更迭,也就在这里开始酝酿。
海古水纵贯料甸,向西流入阿什河。从阿什河向西的又一条河是涞流水(拉林河),是辽国与各生女真部落的界河。从涞流水再向西的大河,就是松花江。绥可定居海古水,巧妙利用“三河”为屏障,为完颜部落营造了相对安全的“根据地”。
但是,完颜部落的发展,又必然与战事紧密相连。
昭祖石鲁是献祖的长子,他继任后以“条教”立法为名,“顺者抚之、不从者讨伐之”,通过对拉林河、张广财岭等地区女真部落的征讨,使以完颜部为核心的部落联盟开始形成。昭祖死后,其长子乌古乃袭位,史称金景祖。景祖时期,辽国加大对生女真部落压迫、各部族争斗加剧,景祖大智大勇、自治自强,用辽国之兵惩治异己、借辽廷之威号令诸部,初步统一了“白山黑水”女真部落。
完颜部政权传至世祖劾里钵,完颜部面临着内部分裂与联盟瓦解两大危机。内外交困之际,劾里钵率兵与异族桓郝、散达之军在今蜚克图一带展开决战。双方恶战数日,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劾里钵大获全胜。蜚克图一战,使完颜部从内忧外患中走出,使女真部落最终崛起。料甸及海古水一带,先后经历献祖至康宗金先帝七祖,至阿骨打称建元收国创立大金,完颜部政权机关才迁至上京会宁府。在四帝上京执政的38年中,料甸一直是金国最重要的军事后勤基地。
海陵王迁都燕京后,昔日战马嘶鸣的料甸,重归为草长莺飞的荒原。直至600年后的乾隆十九年,第二批京旗移民进驻料甸,在这里建立两组八旗共十六个旗屯。京旗移民,是大清帝国整治旗人、拓展边疆的重大国策,移民携带家眷,战时为兵平时为农。清朝这种举措,对未来中国影响深远,新中国实行的农垦建制,大概就是京旗移民的继承和发展。
今天的料甸,早已物是人非。最初移民建成的16屯仍被保持完好,在老人们的称谓里,这些村屯仍是“正红镶黄”之类。许多家庭仍保存着用满文写成的家谱,并延续着古老的风俗。然而,屯虽老则房屋日新,全乡能代表满族特征的老屋仅存一栋,不日也将翻新。继能读写满文的老人富子书去世后,全乡能说满语的人也仅剩年轻的关志坤一人。曾红极一时的料甸满族风情游,今天也已风光不在。金源之源,难道从此割断?
崛起后的女真人,在建金后丢失了金源遗风。大清治国近300年,却逐步荒废了满族语文。如今,连同满汉民族在内的多少文化,都在承受着时代大潮的冲刷。然而,淘汰的未必是糟粕,留下的却未必是真金。谁来保护文化的多样性,就应该像保护生物多样性一样,让曾经被一个驰名的民族所锤炼的文化,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料甸乡南红村黛福洪家的这座老屋是全乡仅存的满族传统住宅,建成已近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