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玮 实习生 徐兰芳

　　身着紫色上衣、发白如雪的杨洁寅沉静地坐在琴边。她十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指尖流淌的串串音符如泉水丁冬，让听者陶醉。

　　这个19岁的大一女生患有先天性白化病，视力只有0.01且无法矫正。她4岁起开始学弹钢琴，17岁时考出钢琴十级，去年又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考入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学系。

　　站在面前的这个女孩，白得异常。皮肤雪白，头发雪白，睫毛雪白。

　　她的眼睛有些奇怪。眼珠是蓝灰色的，而且和人说话时难以对焦，总是游离着。

　　她的双手非常好看。手背细腻，手指纤长，指甲剪得很圆润。

　　她叫杨洁寅，19岁的大一女生。她患有先天性白化病，视力只有0.01且无法矫正。这个4岁起学弹钢琴的姑娘，在17岁时考出钢琴十级，去年又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考入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学系。

　　上个星期，学校开学了，回到课堂的杨洁寅多了一个“课外作业”——教同学们弹钢琴。

　　妈妈流出欣慰的泪

　　偌大的舞台中央,一束聚光打在漆黑的钢琴上,身着紫色上衣、发白如雪的杨洁寅沉静地坐在琴边。她十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指尖流淌的串串音符如泉水丁冬，让听者陶醉。她紧闭双眼，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身体随琴声轻轻晃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在今年新春东方商厦13周年员工大会上，杨洁寅一曲舒伯特的《即兴曲》弹得如痴如醉！但即使这时让她使劲睁大双眸，她能看到的跟闭上眼睛也相差无几。当然，她也看不清，台下的妈妈——东方商厦营业员余敏敏在默默地流泪！

　　12年前的一个场景和这天有惊人的相似：杨洁寅7岁时，就曾受邀来到东方商厦一楼大堂演奏。余敏敏站在大堂一隅，远远地看着女儿入神地弹琴。身边的同事啧啧称赞：“小姑娘弹得老灵咯！”“这是我女儿杨洁寅。”余敏敏骄傲地说。同事们惊异又敬佩地看看她，又看看那个满头白发的小女孩。

　　“这是我的女儿吗？”看着新春职工大会上飞扬弹琴的女儿，余敏敏有些恍惚。从她十月怀胎的那刻起，从她生产时听到医生说“哎呀，怎么是白头发”起，她就下定决心：我要让她乐观、豁达，和普通孩子一样生活。

　　19年来，这个家庭经历了丈夫离世的打击、家境窘迫的困扰，但余敏敏对女儿杨洁寅实践着自己的诺言。

　　女孩“闻”着琴谱学琴

　　杨洁寅的房间收拾得很整洁，自己也收拾得很漂亮——除了一头白发和苍白的肤色——几乎和普通女大学生没什么差别。

　　我们的眼光落在那架聂耳牌黑色钢琴上，是余敏敏15年前花5000多元买的。当时只有4岁的杨洁寅调皮地拨弄琴键，没几天左右手就能配合弹奏最简单的曲子。

　　“试试吧，让她弹钢琴。”余敏敏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她把琴谱的每一张都复印到A4纸上，然后扩印成A3纸大小，再标上指法。即使这样，小洁寅每一次看琴谱，都要把头凑近纸张。她对我们开玩笑说：那时候我不是在看琴谱，差不多是在“闻”琴谱。15年来，妈妈的一句“试试吧”让小小姑娘在钢琴旁“闻”着琴谱长大，渐渐出落成亭亭少女。

　　12年前，余敏敏将7岁的小洁寅送到上海市盲童学校。

　　普通人也许很难想象，视力0.01是什么概念。课堂上，杨洁寅的手边始终放着一个放大镜和一副特殊的“望远眼镜”——普通的近视镜片换成了两个外凸的望远镜筒。一会儿戴上“望远眼镜”看黑板，一会儿摘下“望远眼镜”拿起放大镜看教科书，一堂课下来她的手累得发酸。就这样，她比同龄人多花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时间学习，去年高考总分竟考到488分。

　　黑眉毛描出精气神

　　“我喜欢弹琴，我喜欢舞台！”杨洁寅说这话时，修长的双手紧紧握着一个画着心形的水杯，似乎还在回味舞台带给她的兴奋和愉悦。

　　她的黑色眉毛很引人注意。女孩说，眉毛是自己画的。小时候妈妈就帮杨洁寅画眉毛，“画和不画差了许多”——余敏敏这样解释，她想让女儿提起精气神，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漂亮！看着女儿凑到小镜子前起劲地画眉毛，余敏敏常常开心地笑出声。

　　她的白色睫毛更引人注意。更多的时候，她的睫毛是低垂着的——那是她在弹琴了。柴科夫斯基的《悲怆》从她灵动翻腾的双手底下传出。她的睫毛温顺地垂着，时而随着琴声的起伏微微颤动。

　　琴声戛然而止，房间里静得厉害。杨洁寅抬起睫毛，调皮地朝我们笑：“弹完啦！”

　　那一刻，我们还在回味这个女孩的“钢琴课”，回味她和妈妈一起用乐观和坚强谱写的“人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