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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夫
珠江是我们的母亲河。当年它给人们的印象是非常宽阔，乃至广州人称过江为“过海”，五层楼不也叫做“镇海楼”吗？“潮来濠畔接江波，鱼藻门边净绮罗。两岸画栏红照水，蛋船争唱木鱼歌。”（王士祯诗）清澈的江水川流不息，古人在江上行船、洗衣、游泳，广州人早已习以为常。而最令人激动的，却是广州解放后两次横渡珠江活动，一次是1958年的“万人横渡珠江示威大会”，以及1964年的“万人横渡珠江活动”。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人和事却有如斑驳的倒影，留存在滔滔不绝的江水中……
(一)
陆海空三军借机“强渡演习”
1958年8月17日至19日，为了显示广州人民反对美英侵略西亚、保卫世界和平的决心，在珠江举行了“万人横渡珠江示威大会”，全程约800米。
17日是个星期天，早晨7时，参加游泳的市民便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齐集横渡的出发点———位于鸭墩水的广州划船俱乐部的广场上。11点，副市长孙乐宜致开幕词，向广州航海俱乐部摩托队授予国旗，该俱乐部的6艘摩托艇排成一行，为渡江队伍开路。打头阵的是驻广州部队陆海空三军，他们借此机会进行武装强渡珠江的演习。44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组成的渡江加强排乘坐登陆艇最先下水，当离大沙头还有300米的时候，战士们跳下珠江，摆开战斗队形，在4挺机枪的掩护下前进。他们每人肩负30多斤的枪支弹药，不足10分钟便顺利登陆，迅速占领“阵地”。随后是450个海军战士分批渡江，他们之中，有年近半百的校级军官，也有参加解放万山群岛的战士。
第一天：9个孩子的母亲与七代同堂
这天参加横渡的市民共有3739人，15岁以下的少年儿童有200多人，50岁以上的有二三十人。有上一年参加横渡长江而获得女子冠军的梁惠英、总工程师佘俊南、盲人梁坤。队伍中，71岁的陈志江年纪最大，最小则是8岁男童卢国耀。
第一个跳下水的是市委书记薛焰，而市商业工会竹业公司的先进工作者张帜，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终点。广州第一师范学校的教工高合宜，是9个孩子的妈妈，44岁的她带着女儿林高清一起参加横渡。还有一支被称为“七代同堂”的渡江小组，原来是一个“反侵略、保卫和平”小组，由7个不同年龄段的人组成：71岁的陈志江、64岁的黄振、58岁的渔民梁辉、49岁的游泳指导员朱炎、38岁的职工陈苏、24岁的王宝莹及14岁的何多加。
下午3点，参加渡江的人全部上岸（每隔5分钟下水一批），终点是二沙头广州体育俱乐部，受到了朱光市长、孙乐宜、张瑞权副市长等人的热烈祝贺，每人还获得一枚“渡江纪念章”。
闭幕那天：一个4岁多女孩子来“示威”
活动一共进行三天，第二天共有2000多人横渡。最后一天也是“示威大会”闭幕的日子，一个4岁10个月的女孩子郑婉儿要参加横渡，有人问：“河面有800多米，能游吗？”小婉儿挺起胸膛：“我什么都不怕！”一旁的妈妈陈云对大家说，孩子从两岁开始学游泳，最近在50米的泳池进行测试，游了9个来回（即900米）。当郑婉儿和哥哥郑仁伯以及市体委主任陈远高、市工会体育部副部长谭明等人一起下水时，电影制片厂的摄影师立即把镜头对准郑婉儿，从头到尾为她拍摄。刚到岸，孙乐宜在热烈的掌声中把她抱了起来，称赞她人小志气大，还特地多给她一枚奖章哩。
这一天，市民梁洪也带着从11岁到7岁的4个儿女：梁银妹、梁炳富、梁金亮、梁炳华一齐渡江，一家人齐头并进，俨然一幅水上“全家福”。广州针织厂的独脚英雄岑伟能，将拐杖放到船上。一跃下水，从容游到对岸，还居然游在同一批人的前头。
三天的横渡共有12103人参加。江上有多艘小艇准备让半途不支的人上船休息，但大多数人顺利登岸，许多小艇从未“开市”。发放的奖章中，最后一枚也就是第12103枚奖章的获得者，是顺德县富裕乡上涌农业社社员何德启，他前两天因公到广州来，听说有渡江活动，马上报名参加，结果有此“意外收获”。而广州市郊的江村中学师生因名额所限，不能参加横渡，下午6点，该校师生在流溪河，一尝“横渡”的味道。
(二)
时间来到1964年，那年，毛泽东向全国发出了号召，全国各地相继到江河湖海，举行了大型的游泳活动。8月起，厦门、西安、上海、长春等市都举行了，但都局限于一两千人。广州市体委决定，8月23、24日在原地点举行“万人横渡珠江活动”。全市各泳池均可办理测验手续；在游泳池能游400米，曾参加渡江或400米以上游泳比赛者可免测验报名。
荔湾区居民“先游为快”
荔湾区的居民一直是广州畅游的活跃人士，笔者采访一位上世纪50年代就读荔湾中学（今市29中学）的黎先生，曾参加过1953年夏天的一次畅游活动，所谓“畅游”，是参加者在西郊泳场集中，换了泳装后乘“拖渡”（一种本身没有动力，靠小火轮牵行的客船）到华侨糖厂对面的沙贝乡，从那里下水，一直游到西郊游泳场上岸。当年才17岁的黎先生，作为游泳好手在这次渡江中充当救生员。他回忆说，坐在小艇上，双眼要盯着四周的游泳者，每见有人举手示意，就马上拉扯上船。
游泳之家与小朱辉
8月23日是万人横渡的第一天，从市区通往划船俱乐部的马路上，“人龙”达10多里，汽车整整1个小时无法通过，尽管这可能是人塞车现象，但它也是广州有史以来“塞车”的第一纪录！
早上8点45分，当钟明副市长宣布渡江开始，几百名解放军战士表演武装泅渡。刚在马路上的“人龙”立即变成了“水上蛟龙”。广州市电信局职工周汉仲一家六口下水，他和妻子邓洁薇曾参加1958年的渡江，这次身边多了4个儿女，几十年一直坚持锻炼的周汉仲，在儿女三四岁时就教他们游泳，从17岁的大女儿周小蓓到8岁的小儿子周剑蔚，个个体质都非常好。周小蓓曾获得1964年中南区游泳赛100米和200米蛙泳女子少年冠军，周剑蔚是将军东小学学生，他小小年纪获得了越秀区小学游泳比赛100米冠军。周氏一家每个星期都在泳场相聚，是名副其实的游泳之家。
这次年纪最大的是73岁的工人黄丽堂，带着儿女及孙子一家三代11人一齐参加。最小的是年仅7岁的朱辉，虽然学习游泳仅一年，但月初他横渡西郊泳场对开的300多米的江面时就说不够“瘾”。他成功登岸时，曾生市长连声称赞他“好鶼！”，要与他握手。小朱辉还怕羞地躲在伯父身后，曾生亲切地把他抱起来，抚摩着他的头发，笑着说：“水都不怕还怕羞？”陈郁省长和钟明副市长也都走过来，跟朱辉一起合影。
游泳队伍中，还有两个身残志坚的人———晏福生中将和被誉为“最可爱的人”的李木池。晏将军年过六十，战争夺去了他的右臂，用左臂划水仅20多分钟就渡过了滚滚珠江。李木池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失去左脚，转业到省有色金属工业局之后一直坚持锻炼。虽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但他时而蛙泳，时而仰泳，坚持到终点。这天共有11000多人参加横渡，曾生市长亲自向他们送上一张印有毛主席诗词“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胜利横渡珠江纪念的精美书签。
早有人关注江水污染问题
如果说1958年的横渡有很浓的政治色彩的话，那么1964年的渡江活动提倡的是畅游江河锻炼身心，在鼓励人们到江河游泳的同时，人们开始关注广州市江河湖涌出现的污染问题。当年广州市卫生防疫站刘仕拔写了一篇名为《从江河湖海游泳谈水的卫生》的文章，提到广州市人口集中，工厂林立，产生的污水特别多。指出排污口、停泊垃圾粪便船只的码、有工厂废水排污口的附近水面以及荔湾涌、西濠涌、东濠涌、荔湾湖、流花湖、越秀湖等都是不能游泳的。建议有关部门迅速指定一些江水、湖水洁净的地点，组织群众前往游泳，以保障群众的健康。（1964年8月6日，《羊城晚报》）
今年8月，广州也将组织大型的横渡珠江的活动，与42年前刘仕拔希望人们游泳时要避开污水的情况不同，现在珠江水的污染情况可能到了避不胜避的地步。有关部门正在做大量的整治工作，但届时游泳健儿们是否能放心下水，健康上岸，广大市民拭目以待。 图：这是离今天最近的一次万人横渡珠江的活动，领航的船上，依稀可见“样板戏”的造型。 图：20世纪50年代的横渡珠江，带着浓烈的“火药味”，它是声讨美英帝国主义侵略中东地区罪恶的示威游行的延续 图：当年，4岁多的郑婉儿够胆横渡珠江，今天被家长们过度溺爱的娇生孩儿，恐怕敢挑战的不多图：1964年省委书记刘田夫横渡珠江后登岸
图：想当年，风华正茂，几个好汉横渡珠江到达二沙岛后合影
（侯颖／编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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