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郭小伟
2月下旬的一个下午,记者来到位于大巴山东麓的巫溪县尖山镇八寨村。经过6个多小时的颠簸,汽车在临街的一间平房前停住了。外墙上,挂着“八寨村卫生室”和“百步小学医务室”两块木制牌子。 走进去,里面宽敞明亮,地面铺了砖,墙壁刷得洁白。右面是一排椅子,左面有一张桌子、一个摆放西药的玻璃柜和一个装中药的黑色木柜。伏案读书的,是一个眉慈目善的中年人。见有客人来了,他连忙放下书,笑盈盈地迎上来和记者握手。
他,就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乡村医生郑子全。
郑子全出生在巫溪县尖山镇八寨村。两岁时父母就离异了,是母亲把他拉扯成人。15岁初中毕业时,因为家境贫寒,郑子全不得不辍学谋生,他当过弹花匠、木匠、篾匠和裁缝,见生病的父老乡亲由于缺医少药,无法得到及时救治,有的不到壮年就去世了,他萌生了当一名医生,解除乡亲们疾苦的念头。1975年,他当上了村卫生室的“赤脚医生”。
郑子全从“一根针,一把草”开始了自己的学医历程。学针灸,他把《针灸学》上列举的人体经络穴位背得滚瓜烂熟。可是,要掌握针灸可不能只停留在书本上,医书上的东西必须在实践中得到验证。于是,郑子全拿自己来做实验。
一个夏天,他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又一阵的绞痛。医书说,腹痛扎足三里穴。“机会来了!”郑子全把自己的左腿搭在凳子上,用银针扎自己膝盖下的足三里穴。一针扎下去,腹痛渐渐消失了。通过多年的努力和摸索,他基本掌握了针灸术。“现在,扭伤、头痛、腹痛、风湿痛等常见病症都可以通过针灸来治疗。”郑子全说,针灸不打针不吃药,可以不用花钱,老百姓喜欢。
郑子全行医3年左右,遇到一个病例,与八寨村相隔10多公里的钟家村村民张兴华,由于营养不良加上重感冒,身体重度脱水,昏迷得人事不醒。这种病在当时那个缺医少药的贫困山村被看成“绝症”,几名老医生看过都摇着头让张家准备后事。病人家属抱着一线希望,找到郑子全。
郑子全凭着正在钻研的《中医内科学》一书,开了一个方子,把张兴华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这件事,在当地百姓中引起了轰动,村民们翘起大拇指称赞郑子全:“郑医生医术高,把‘死人’都医活了!”可郑子全心里清楚:治好这个病有很大的偶然性,要不是从书上翻到那个方子,情况可能就两样了。
这件事对郑子全震动很大,进一步认识到学习医学和药学知识的重要性。随后,他致信成都中医学院,表达了对父老乡亲有病无钱吃药,治病找不到医生的担忧,诉说了自己自学医学知识的渴望。
成都中医学院为郑子全的精神所感动,将他招收为函授学员,并给他寄来了大学四年的医学教材。
可是,翻开《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等医书,只有初中文化的郑子全傻了眼:怎么读得懂呢?教材寄来没几天,郑子全就到镇上中学请语文老师张丕光来给他当家教,帮他解决语言障碍。就这样,从字词到语法,郑子全一点一滴地学读古文,不懂的就问语文老师和翻古汉语词典。白天看病,晚上就挑灯夜战,有时候,一句话要花一晚上才能理解和记住。
几年下来,《黄帝内经》和《伤寒杂病论》基本上被他消化。书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地作满了笔记,而那本古汉语词典,因为频繁的翻阅,书脊上的线全断了。
西医书籍同样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郑子全如法炮制,把镇中心卫生院一位读过卫校的老医生刘川平请到家里同吃同住,向他请教中专医学课程。“有了中专层次医学系统知识做基础,大学的西医课程也就容易多了。”老医生被他的精神所感动,经常陪郑子全学习到深夜。由于长年累月过度疲劳,郑子全出现低血糖,一天夜里,上厕所时昏倒在地。
经过刻苦学习,郑子全有了扎实的功夫,1983年,他参加乡村医生考试,中医和西医成绩都是全县第一。
大巴山终年阴湿的环境和落后的卫生条件使人容易生疥疮,一旦患了疥疮,就很难医好。疥疮由一种疥虫引起,奇痒难忍,就是挠破了皮也没办法去痒。通常,农村的医生都认为疥疮是一种热毒,给病人开些清热解毒消炎的药,但无济于事。这一切,从医多年的郑子全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决心攻克这一难关。他仔细翻阅药学经典《本草纲目》,把上面列举的药一味一味地拿来做实验,最后用精心挑选的10多味药材炮制出了能杀灭疥虫的中药膏。可是,通过在患者身上试用后发现,这个药膏见效慢、疗程长。为弥补这一不足,郑子全又在中药膏的基础上添加了一些西药进行调制。经过近四年的努力,一种疗效显著、价格便宜的专治疥疮的药膏问世了。
1990年春季,马坪中学和尖山中学疥疮成灾,600多学生和少数老师感染,他赶紧把准备好的几百份药膏送到学校,几天下来,学生和老师们的疥疮都治好了。多年来,他研制的药膏已经治愈了两万多人次。
郑子全通过刻苦自学,掌握了过硬的医术,30年来,他攻克了不少疑难病症,为乡亲们解除疾病的痛苦。今年郑子全已经53岁了,但仍然书不离手,一有空就潜心钻研。他说,要活到老,学到老,为乡亲们服务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