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历的药品暴利链条,时刻鞭笞着我的良心。
很多病人卖房卖血甚至乞讨,却不知一大半药费流进我们口袋了!
“我是湖南某大医院的医生,按照规定,我的工资每月只有2000多元,但自从我成为某新药的经销商后,月收入一下子超过了2万元。我根本就不必到外面去推销,只需向本院的医生推介新药,我也帮本院其他医生在我的科室里推介他们经销的新药。”
“你随便去哪个医院看看,那些教授们开的是什么车,住的是什么房?就他们那点工资能支付得起吗!虽然我现在腰包鼓胀,但我的身体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还不到30岁,腿上已布满了青筋。 更重要的是,我亲历的药品暴利链条,时刻鞭笞着我的良心,再不说出来,我会受不了。”
4月10日凌晨1时许,年轻的执业医生陈正义(化名),在长沙某洗浴广场内接受本报记者独家采访,将他一年多来兼职搞新药经销的经历和盘托出。这位勇敢的年轻人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撕开了一度被认为是“行规”的医药回扣黑幕。
主动曝料,相约深夜采访
2006年4月8日上午,本报新闻热线骤然响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你好,我是一名医生,我想向你们反映一些医疗方面的非正常情况。”在随后几分钟的交流中,对方详细讲述了他所在医院的名称、工作科室,谈话涉及该医院各科室有关医生如何向患者推荐新药,如何提取回扣等详细内容。此事引起了本报的高度重视。
两天后的4月10日凌晨1时许,暮春时节的长沙街头拂过阵阵寒风,刚上完晚班的医生陈正义(化名)在某洗浴广场内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采访。
一见面,陈正义便向记者解释深夜相约的无奈:“我今天要向你反映的事情,牵涉到某些人的利益,我之所以选择这种颇为隐密的方式接受采访,也是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他解释道,他和他的家人都在某医院工作,对医院的情况很熟悉。他揭开的黑幕,有可能砸碎很多人心目中的“金饭碗”,如果大家知道是他把“行规”破坏了,等待他的除了单位的惩罚外,同事的排挤与打击也会接踵而至。
药商利诱,医生成了经销商
“我是几年前从湖南某大学毕业分配到这家医院的,刚开始只是做一些辅助性工作,从去年开始,我转入科室当坐诊医生。这时,一家药品生产厂家的湖南总代理找到了我,希望我成为该企业的终端经销商,实际上就是负责在医院内部销售药品”,陈正义说,最开始他并不太了解这种所谓的“经销商”的运作情况,以为只是帮忙代销药品而已,因为别的科室的医生也经常向他所在的科室推销药品,“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家医药公司许诺,我加盟后月收入至少可以达到万元,所以当初没有经过多少考虑,我就同意了”。
2005年6月12日,陈正义和这家医药公司签订了正式的合作合同。合同规定,陈主要负责在本院内推销一种抗生素药品,完成一定量的指标后,不仅可以得到公司的奖励,还可以获得价格优惠。“很快,我就发现,做药品经销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由于与别的医生建立了互信机制,我推销的抗生素往往被其他科室排在首位向患者推荐,并不知情的患者几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就接受了医生的建议。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的月收入就达到了2万多元,是我以前工资的10倍。”
本报记者 朱春先 实习生 肖 跃/文 王
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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