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现实之何三畏专栏

　　劳动节期间在家看《梦想中国》，有一位女参赛者，唱完歌，跳完舞，等着评委说话。评委李咏，就是把一张长脸画得红扑扑的、笑起来还有点标致的那位，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说，但我还是不得不说，看了你跳舞，我今晚会做噩梦的。”参赛女强忍泪水，与台上三位评委握了手，然后走下台去，哭得什么似的。央视的镜头追着拍她怎么哭，她央求记者放过她，连这个央求也被拍进去播出来。

　　这样搞法，到底还是很娱乐吧！打击参赛歌手的信心，制造尴尬，以为噱头讨好观众，原本是湖南卫视“超级女声”的评委风格，敢情央视把这当成制胜法宝，赶紧青出于蓝，发扬光大。而央视毕竟是央视，连模仿都大气，“央视版超女”虽然在形式上比较忠于原版，评委亦是两男一女，一女居中，两男分坐的样式，但内容却有创新，例如找一个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展示过音乐特长的丑角，顺便把调笑参赛歌手上到了恶语相向的台阶。

　　可能我不应该对此大惊小怪，超女评委不就是跟中国精英阶层学舌的吗？他们的话语方式不正是当前汉语的流行表达方式吗？在当下精英主导的社会里，坐在台上的比台下的蛮横，强者比弱者还没有礼貌，精英跟普罗大众一样浮躁，一样没有稳定的心态和价值观。“精神贵族”甚至不肯在下层民众面前表现一种冷冰冰的礼貌和教养。事实上，他们还没有教养——他们只有贵族的自我感觉，而没有贵族的教养。他们面对弱者的时候，跟面对他们自己的内心一样茫然。他们不知道他们是谁养着的，他们被娇惯着。他们绝不会想到，没有公众的参与，他们无法实现精英化；没有公众的参与，他们的任何运作，既无法开场更不能收场。即便他们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也不会对作为“素材”的公众心怀敬畏，他们没有平等意识。

　　在这样的精英主导的社会里，小民惟一需要做的，就是安守本分。如果大众不甘心遵守、进而去挑战现成的秩序，自然是徒劳无功的，是会吃亏的，是自取其辱的。什么叫看了人家跳舞就要“做噩梦”？要知道，在一个正常的话语市场上，他们才是供人们挑剔的，公众可以说他们的表现叫人恶心，请他们本分一点。而反过来，他不敢这样辱没和轻薄公众，特别是弱者的尊严，因为这会激起公愤，会失去他的衣禄，就像一人一票的选举政治，竞选者不敢这样挑衅公众一样。

　　当然，精英集团也不是铁板一块，而是高低贵贱层次分明的，他们的关系也是一个食物链的关系。“上层精英”不仅掠取大众，也掠取“下层精英”。央视和湖南卫视，都是追求经济利益的公司。但是，居上层的一方可以凭借政治资源上的优势，把另一方的模式“拿过去”，进行居高临下的“竞争”，甚至连一个歌迷选秀节目，都可以冠以国字号的名头。

　　在精英的层层分割之中，公众只能做看客。看客惟一可做的，就是自我心理调适。我以为，调适的内容，可以包括如下:一、非不得已，不要参与他们设计的游戏，因为越少参与越少受损害；二、在参与的时候，要有“娱乐精神”，跟他们玩一把就是，他们玩你，你就当你在玩他们。总之，我很不赞成那位哭着离开李咏的歌手的表现。

　　(作者系媒体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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