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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双森的家。 董双森的父母（翻拍照片）董双森拿出当年父亲荣获的斯大林奖章。董双森从家中拿出当年他出生时恩人送给他的毛毯。董双森的大姐在讲述当年俄飞行员来接妈妈的情景。见证当年董双森出生时的两位老人。
俄护士给他起名“安德烈”
据同江市委宣传部的同志说，董双森母子被救的事情，他的两个姐姐知道比较多。5月27日，记者在同江一座普通民房中，见到了董双森的两个姐姐。
提起排行老六的董双森，大姐董双芝有一种怜惜的情感。她说，1958年，自己已经19岁了。母亲董尤氏和弟弟双森在当年4月22日被前苏联飞机接走那天正赶上刮大风。那天上午，抚远县里通知，让在村头的水产场中插几面红旗，好让飞机寻找目标着陆。十点多钟，来了一架飞机，飞机夹带着风把地上旋了一个大沙坑，还把几个看热闹孩子的帽子给刮跑了。这个时候，母亲产后已经大流血两天了，飞机上下来的男大夫看到母亲煞白的脸，表情有些失望，而女大夫态度坚决果断，立即将母亲抬上飞机。他们走后，我们全家一直很担心。
一个多月后，康复的母亲和双森被飞机送回抚远县，而后乘船回到家里。看到小弟弟胖了，母亲气色也好多了，家人非常感谢那些救命的人。
董大姐回忆道，听我母亲说，当时，前苏联那家产院的护士长特别喜欢我弟弟，就将“安德烈”这个名字送给他了。因为这个弟弟长得很白净，睫毛长长的，头发也挺黄的，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叫他“安德烈”。
二姐董双芹说，弟弟带回来很多玩具，姐姐小的时候也拿着玩。双森脾气好，一天就知道疯玩儿。弟弟身体非常好，很少得病。上学后，人家还时常叫他俄文名字。只是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家人就不让别人再叫他这个名儿了，慢慢大家就淡忘这个名字了。
“双森是人家冒生命危险救的孩子，人家对我们是有恩的，俄文名字不叫了，他们的恩情我们永远记着。”大姐董双芝语气坚定地说。
老董健康忙碌度晚年
5月28日一大早，记者就从同江赶往村里去找董双森。同江到这个村大约150多公里。陪同去的一位干部说：“如果没有前苏联飞行员和医护人员在大风天冒死救助，董双森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这户人家宽敞的院落里，摆放着两辆拖拉机，红砖蓝盖的大瓦房，看上去日子过得很殷实。院中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修理拖拉机，一位中年妇女正在打扫院落。
“老董，记者朋友看你来了。”
董双森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和妻子一起将记者迎进屋里。宽大的落地窗让上午的阳光溢满全屋，盆栽的鲜花正争奇斗艳地开着。
“我就等您们来呢，要不我早就下地干活去了。”戴着近视镜的董双森笑着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位俄罗斯朋友还在惦记着我们母子的生活，真是让我非常感动，这个恩永远不会忘了。”董双森的话匣子瞬间打开了。
对于董双森来说，儿时的记忆中印象深刻的是俄罗斯套娃、漂亮的苏联童装，还有包过自己的一个小毛毯，和全家人曾经用来御寒的一个大毛毯，这些东西都是当年苏联朋友送给襁褓中的董双森的。
对于前苏联飞行员和医务人员救自己和母亲的事，董双森是从家人那里知道详情的。小的时候左邻右舍的婶婶们，也常常摸着自己的头感叹：这孩子如果没有飞机来救，到苏联恐怕够呛，他娘俩的命真大呀。懂事后，留给董双森的记忆就是家庭的变故，周围没人再提及这些事，往事被尘封起来。
董双森说，他在乡里读完小学，初中时因为父亲董贵福被抓入狱，母亲带着全家迁到汤原县，在那里念完初中。高中毕业后，董双森当了一年渔民。1977年参加工作，成为一名电影放映员。1981年，当时的抚远县招“三不变”干部，董双森通过考试顺利被录取。从乡团干事干起，先后当过团委书记、司法助理、民政助理、常务副乡长、人大副主任等职务，2005年退养。
在没有退养之前，董双森就和家人开始种地，收成还不错。今年又包了三百多亩地，全都种上了黄豆，家里两辆拖拉机也都用在农耕生产上了。
这几天，正赶上农忙，董双森和妻子、儿子每天都在地里忙。看着自己长满老茧的手，董双森说，我爱劳动，人家跟我开玩笑说，从小吃苏联人的奶，又喝苏联奶粉，身体好着呢，我闲也闲不住啊！
一条旧毛毯温暖两岸两代人
董双森的妻子吕晶燕是乡广播站的广播员，在认识董双森之前，吕晶燕耳闻过一些董家的事，董家为人处事口碑一直不错，加上董双森憨厚老实，吕晶燕觉得把一生托付给董双森应该放心。两人在1981年结婚。婚后不久，女儿和儿子相继出生。“俺家老董小时候从苏联带回来的小毛毯、衤席子（尿片），可软乎了，衤席子（尿片）干得快，可扛用了，儿子和女儿小的时候都用过。我说，等我有孙子、外孙子了，我还给他们用，这叫中俄友谊代代传嘛。”爽快的吕晶燕笑着说。
董双森让妻子把毯子拿来展示一下，并告诉记者，当时听姐姐说，那个小毯子是用来包我的，大毯子是用来给我御寒的，我回来的时候是大包小裹的，还带回很多苏联童装。“瞧，小毯子上的这块补丁，我妈说，是我给尿的，后来坏了，我妈给补上了。大毯子结实，这几天早上冷，上地里我还披着呢！”董双森扶了一下眼镜说。
在屋外的阳光下，董双森披上了曾经包过自己的毛毯，顽皮地笑着，似乎又是在努力感受着襁褓中的温暖。
文化大革命期间，因父亲董贵福参加过苏联红军，又受到过跨国救助，董家受到了很大的牵连。从前苏联带回的玩具、童装以及照片，毁的毁埋的埋，现在只剩下两个毛毯、董贵福得过的一枚“斯大林奖章”，以及董双森叔父得过的一枚“朱可夫勋章”。“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两国人民的友情不还是很深嘛。”看着父亲留下的那枚奖章，董双森表情严肃。“我父亲活着的时候，很少谈及他参加苏联红军的事。父亲家教一直很严，希望自己的孩子都有出息。”
众人眼中的“安德烈”
在妻子和孩子眼里，董双森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
虽然是排行最小，但是董家的家教严格，不惯孩子。邻居说，董双森从小虽然淘气但很懂事，非常孝敬父母。今年73岁的村民尤桂兰说，当年是自己的婆婆给双森母亲接生的，孩子生出来胎盘没下来，导致了大出血。“我是看着双森长大的。双森小时候长得招人喜欢。谁家有个事，支使他跑趟腿啥的他都愿意干，在乡里工作，有啥事找他，他也不端架子，都尽力给办，心肠好。”
董双森家在村里算是富裕户。两个姐姐都说，弟弟过日子很仔细，小的时候就不乱花钱，也不乱拿人家的东西，工作以后，无论是挣工分还是挣工资都是计划着花，亲朋好友有个困难，他都会力所能及地给予帮助。
二姐夫黄平也挺喜欢这个小舅子：“我们结婚的时候，双森不大，挺懂事的，家里的事能承担的也都承担，干活从不偷懒。打的鱼要比人家多，不甘落后。当电影放映员的时候，也认真给村民放电影。走上领导岗位后，尽职尽责地做好本职工作，有人找他解决困难，他都很耐心地做解释或出点子，在村民中的口碑不错，不少地方很像我刚强的老丈人。”
现任乡党委书记尤玉生说，董双森未退养之前，担任的职务比较多，管的事也杂，但是不论是做司法助理还是民政助理，都是非常认真，工作上也非常有魄力。无论是调解村民纠纷还是司法纠纷，都按原则办事，村民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尽力帮助解决。分管边境事务的时候，没有发生一起边民纠纷事件，他们乡还被同江评为全市边境管理优秀乡镇。
48年前的一件中苏人民友好的佳话，在中国俄罗斯年之际，再次被人们所关注，让所有感知的人，不免再次感动。48年前，前苏联飞行员、医护人员冒险抢救的中国孩子，现在生活的很好：为官清廉，为夫忠诚，为父言传身教。如果当年那些冒险救助过他们母子的飞行员、医务工作者知道这些，相信会是很欣慰。
董双森告诉记者，父亲临终的时候，告诉他有机会要当面谢谢人家，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他除了侍弄承包的那些地以外，就是想见见救过自己和母亲的前苏联飞行员、医务工作者，当面给他们鞠个躬，说一句近50年一直想说的那句话：“谢谢恩人。”
（黑龙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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