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永力(StephenJen),摩根士丹利首席货币经济师,现驻伦敦。在加盟大摩之前,供职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美联储和世界银行,曾在麻省理工学院和乔治城大学McDonough商学院担任讲师。
全球流动性周期的转变是金融资产价格的一个致命的冲击。 利率,而不是货币,是全球流动性的更合理的量度。前期有一种认为央行们印刷了太多的货币,导致资产价格飙升的观点十分流行。笔者曾对此予以驳斥(见本报3月24日12版“超额流动性”吹不大资产泡沫),以下还需要补充三点内容。
首先,全球流动性周期自从2004年年中就开始发生改变,而不是直到现在才开始改变。2001年全球经济衰退后,为了促进对资本品的需求,中央银行们逐步转变货币政策姿态,货币的机会成本下降到低于资本的边际生产率的水平。该政策还鼓励了实体经济和金融市场的风险投资。颇具争议性的是,在“大稳健”(GreatModeration)、波动率下降以及美联储积极引导的环境下,宽松货币政策对消费的影响大于对投资的影响。
其次,利率(而不是货币)是衡量全球流动性的良好指标。当前对货币紧缩以及其对资产价格影响的关注,问题出在只将货币(银行体系负债规模)作为全球流动性惟一的度量。但货币总量是衡量全球流动性的颇受争议的、过度简单化的一种方式。
投资者对风险的认知是全球流动性的一个内生变量。市场对风险的认知以及风险偏好是“流动性乘数”背后的两大驱动因素,未必是美联储或者日本银行能掌控的因素。虽然学术上,有一些研究货币供给与商品价格上扬之间关系的文献,但该课题在学术领域仍然饱受争议。笔者并没有发现,货币供给与资产价格之间存在着理论上的或者实证上的明确关系。
第三,资产价格将会受到全球流动性周期的影响。除了衡量问题,全球利率上升(不等于货币供给下降)最终将对物价、增长率、公司利润和资产价格产生影响。潜在的传导机制非常复杂,但随着全球产出缺口的缩窄,利率与资产价格之间的相关系数应为负值。如果全球商品价格上升持续,那么可以预见到货币当局的反应,风险资产将会受到压力。
在此,笔者引入衡量全球流动性的全球利率。我们计算以GDP(基于购买力平价)以及股市市值为权重的全球市场利率——只考虑美国、欧洲和日本利率。图1表示,自1990年以来,名义和实际的全球利率(权重为GDP);图2内容同图1,但权重是股市市值。
图1和图2显示,全球流动性周期在2000年达到最高点,2001年达到最低点。2004年年中,在美联储的率领下,货币政策收缩趋势展开,直到现在仍在继续。结合历史来看,全球短期利率终于进入了一个“正常”的区域。目前全球短期利率为1.5%左右,低于1991-2000年2.0%的平均值。然而,1.5%已经十分接近1996-1999年全球利率水平。
定义某一个国家的中性利率水平是件困难的事情,从全球范围来看,中性利率的概念更加模糊。但是也许可以说,经过了两年的货币紧缩,G3的货币当局可能早已跨出了扩张性的货币政策。随着欧洲央行、日本银行进一步紧缩货币政策,以及美联储零零散散的升息,利率可能接近历史平均水平2%。笔者假定2%是全球的中性利率水平(关于名义利率,20世纪90年代的平均水平是4.73%,当前全球短期利率水平为3.33%)。
长期债券收益率之谜是全球流动性乘数的推进器。与1994-1995年以及1999-2000年紧缩周期相比,这次长期债券“无人问津”。笔者认为,这一谜团就是在货币紧缩的条件下,全球流动性的主要来源,因为经济行为对长期利率敏感。
观察美国、欧洲和日本股市的长期曲线,美国和欧洲的股市的水平都到达了比较高的水平。这些市场以及拉丁美洲和商品市场近期经历的抛售,可能也是4月高高在上的结果。风险的重新定价,而不是流动性受限,足以解释投资者降低风险的行为,因为这些资产的价格本身已经到达了比较高的水平。
如果因为通胀威胁上升,中央银行们不得不进入“禁区”,那么全球市场的流动性将会继续紧缩。同时,投资者对风险重新定价,全球化熨平通胀效应的不确定性,更强硬的美联储、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触发的风险规避行为,都将对美元有利。我们这两周看到的景象,是市场积聚大量美元空头头寸的结果。如果我们再看看另一轮降低风险风潮,许多对冲基金、所有的亚洲投资者以及美国境内管理的资金账户,在过去几年中一直致力于将美元资产多元化,这些资金同样也会回流。如果这一轮旨在降低风险的过程持续,笔者不得不修正曾经提出的美元/亚洲货币将会下跌的看法。
(本文由任永力先生授权本报发表。本报编辑 张燕 编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