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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清（右）和老伴住在桥洞下。张哲摄
想起女儿老雷哭了。张哲摄
老雷眼望西南方。张哲摄
他，曾牵着她的手，送她上学。他，写下一封信，却不知寄到哪里。他，住在桥洞下等待，希望自己的女儿会回来。
62岁的雷雨清拖着半身不遂的身子，在父亲节这天对着西南方向默默凝望，身边是和平区玉屏路上呼啸而过的货车。
15年前，他领养了一个婴儿，含辛茹苦地把她抚养大。然而，女儿在两年前离家出走了……曾经贤惠能干的妻子精神崩溃，成天在大街上手拿树枝破口大骂……
雷雨清和老伴已经在南二环的桥洞下“风风雨雨”的住了半个月。现在，他最大的愿望是自己能支撑到女儿回来的那一天。
六月的天气，最近的几场大雨却让人感觉有一丝寒意。雷雨清的老伴从外面骂着回来，给他披上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外衣。面对记者的镜头，她忽然又骂着跑开了。
南二环桥根下两位老人的露天生活
“你找那两个在桥下住的人？往前走，就在桥根底下，这俩人儿把衣服、棉被、锅碗瓢盆儿全搬来了，看样子要在这过日子。”环卫工人显然对这对老夫妻印象很深。
还没有走到跟前，就有一股很刺鼻的尿臊味袭来。走近一看，一名老人盖着棉被正躺在“床”上。他的“床”，其实就是在桥墩子的水泥台上铺上几床棉被。几件衣服散落着，地上摆着一个小柜子，还有一个大勺。如果不是有人躺着，经过的人会以为这里是一个垃圾站。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来的，记得有一天我出门回来就发现这两个人在南二环桥下了。他们原来就在这附近住，2000年动迁以后就没见过。”住在附近的居民说，好像认识这两个人。
以前的老邻居看他们心里不是滋味
“这对夫妻以前确实在这住过，老头好像姓雷，家里收养过一个女儿，以前和老伴儿还开过一个裁缝店。现在他老伴儿精神不好，整天疯疯癫癫的。他自己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腿有残疾。现在还住在外面，这么下去怕挺不了多久。”离两位老人的“住处”最近的一家汽车修理厂里，刘大爷说看见以前的邻居变成现在这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在雷大爷的身旁，并没有看到他的老伴儿，“精神不好，每天都一边溜达一边骂人，这会儿可能又溜达去了。”
看到有人来了，老人挣扎着坐了起来。
“在这儿住了多长时间？”“10多天了。”“你为什么要在这住？”
“因为我没有房子，没地方住。”雷大爷摇着头说。
女儿离家出走三口之家变成了两口
雷大爷叫雷雨清，1956年，母亲带着他从辽宁省台安县来到了沈阳。那时，他们住在砂山附近的平房里。母亲去世后，左腿有残疾的雷雨清一直没有成家，后来邻居帮他在法库农村找了一个媳妇。他们没有孩子，让老家的人帮着领养了一个女儿，取名雷震。
雷雨清在木箱厂上班，妻子殷淑艳在家料理家务，女儿雷震天真活泼，上学时学习一直很好。
2000年，他住的平房动迁了，因为家中没有积蓄，在202大坝下盖了一间小平房。2004年，女儿就离家出走，妻子也精神崩溃了。2005年，大坝下的小平房动迁，他们到铁西区工人村租了一间老楼房，每个月200元。半个月前，他们被房主赶了出来。
现在，他们住到了二环桥下的桥洞中。
夫妻相依为命为了老伴不去养老院
“大爷，你在这住也不是办法，单位不管吗？”“前两天木箱厂的领导曾经来过，要把我送到养老院去，但是他们不管我老伴，我不想和老伴分开。”雷大爷说，202大坝附近的房子动迁时，他得到5万多元动迁费，“我现在左手和左脚动不了，老伴儿精神还不好，没有能力再买房子。我每个月有500块钱的劳保，可是老伴儿这病根本没办法租到房子，只好搬到桥下住。”
雷大爷说自己选择在桥下住，还有另一个原因。“女儿走的时候我家就在这附近住，现在动迁了，我怕女儿回来找不到我，我在这住我女儿回来容易找。”雷大爷怕离开很长时间的女儿找不到自己所以选择了桥下。
“老太太整天跺着脚骂人，听说前一阵还拿砖头把人家玻璃给砸了，房子要是租给这样的，房主能省心吗？也不怪人家不让住。”围观的群众小声嘀咕着。
“如果有合适的房子，我真想用动迁费买个房子，毕竟有个住的地方。”这种露天的生活，雷大爷担心自己挨不到冬天。
父亲惟一念想担心女儿在外的生活
提起亲人，让老人最揪心的是他离家出走的女儿。“当时领养她的时候，孩子刚1岁多。其他的亲人？我哥已经去世了，还有一个嫂子，叫刘素燕，家在皇姑区，具体住什么位置就不记得了。”
“他们两口子把闺女当亲生的，以前我们总能看见老雷拉着闺女的手送她上学。老雷左腿有残疾，走路不方便，我们对亲闺女都未必能做到这样。”以前认识雷大爷的人都说，雷大爷对自己的闺女很好。
“你和老伴儿跟女儿的关系怎么样？女儿对你们两位老人好吗？”
“挺好，跟亲生的一样。女儿对我们也挺好！”
“那为什么女儿不来看你？”
“她在兰州上学。”雷大爷认为出走的女儿依然在上学。
“她在河北一校念的小学，初中在110中学，念了两年就不念了。她上了初中以后，我们就告诉她不是亲生的了，不过我感觉她对我们没什么变化。”雷大爷的声音有些哽咽。
“有一天，她突然说要和同学去兰州念书，第二天就走了。”雷大爷说，他和老伴儿当时感到特别突然，“当年冬天她还回来过一回，带了一些兰州小吃。呆了能有一个月就又走了，但还是没说自己在兰州什么地方什么学校念书。”这一走，一年多音信皆无，“这么小的孩子没有生活来源，怎么生活和念书啊。”
无法邮寄的信父亲节里父亲的眼泪
周围的邻居说，老雷的闺女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了。“他老伴儿精神不好，好像是和闺女吵架气病的。”“闺女知道自己是老两口领养的，现在大了嫌弃家里没有能耐，所以离家出走了。”对于雷大爷闺女去了什么地方，邻居们也都是纷纷猜测。“前年走的时候大概是5月份。老伴自从女儿走后就得病了，而且一天比一天重。女儿是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样，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回来的。”雷大爷用很肯定的语气回应邻居的说法。
“我闺女老好了，我闺女老好了，我想我闺女……我这左搬右搬的，闺女找不到我了。我一有什么事就给她写信，可是我也不知道她的地址啊。”
昨天是父亲节，一个雷大爷并不知道的节日，他举着写给女儿的信躺在风中，艰难地望着西南方，眼角有泪光闪动。有人告诉他，兰州在那个方向。“我要是挺不过今年，我的动迁费留给谁啊？我的闺女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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