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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九天 探访沿途十兵站
负责接待往返于青藏线上的汽车运输团 驻站官兵长期高海拔生活———
随着青藏铁路的全线贯通，今后进藏物资的运输方式将发生重大转变。在这伟大奇迹为世人所瞩目的时候，不知是否会有人想起常年驻守在青藏线上的兵站官兵？正是他们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见证了这条风雪青藏线从无到有的历程。
1954年，全长1937公里的青藏公路正式通车，一笔抹去了西藏不通公路的历史。此后的52年间，青藏线上先后有了电话线、输油线，现在马上又要通铁路线。 一直以来，驻守在青藏线上的解放军总后勤部青藏兵站部的官兵，承担着西藏驻军80%的物资运输和西藏军地几乎100％的油料输送任务，以及青藏两地的通信保障工作。因为他们，青藏线动了起来，也活了起来。然而，随着青藏铁路的通车，青藏公路上常能看到的运输长龙可能即将成为一道消失的风景，官兵们也可能面临新的历史使命与任务。
6月初，记者从格尔木兵站出发，翻越昆仑山、唐古拉山，穿越可可西里，最后到达拉萨，历时9天，走访了格拉段沿途的10个兵站。
用“一天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来形容从格尔木到拉萨这一路的天气变化一点也不夸张。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一会儿就风雪扑来。沿途，记者不时看到军用卡车排着长队往返于青海、西藏之间，一眼望去就像一条盘在高原上的绿色长龙。
在全长1155公里的青藏公路上，依次设有格尔木、纳赤台、五道梁、沱沱河、唐古拉、安多、黑河、当雄、羊八井、拉萨10个兵站。这些兵站最主要的一项工作是负责接待往返于青藏线上的汽车运输团，为汽车兵提供食宿等服务，让他们到了兵站就能体会到家的感觉。
■“牦牛不会说话，若会说话，它也有反应”
6月7日晚11点，记者到达五道梁兵站。“我们这里氧气含量不足内地的60%。就连青海当地的人到五道梁也会出现高原反应，一般人不会选在这儿过夜，既然来了，就在我们这里住吧。”五道梁兵站的教导员汤真仁对记者说。凌晨5点醒来，记者感到脑袋有些发沉，向窗外一望，发现大地被一层白茫茫的大雪所覆盖。一名士兵告诉记者，他们对这种天气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可当我告诉家里的伙伴时，他们总说我在吹牛。”一位来自南方的小战士说。
然而，在这看似很浪漫的气候奇观背后，不知有多少官兵正在这里奉献自己的青春年华。“冬天，坐在房子里只有风声，出去眼泪流出来就冻在脸上。”五道梁兵站的副教导员张成珊说。沱沱河兵站站长刘培强告诉记者：“我常跟士兵说的一句话是，‘牦牛不会说话，若会说话，它也有高原反应。’”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在兵站常年工作的官兵身上有两个共同特征：一是嘴唇发紫，二是皮肤黝黑。虽然现在兵站都安装了氧舱，每个官兵的床头也都有了供氧装置，“但在山上时间久了，人的身体仍会发生一些变化。”五道梁兵站军医何明对记者说。
记者了解到，兵站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青藏线上的兵站驻守的主官都必须由有孩子的干部担任，因为担心气候恶劣，影响到下一代的质量。纳赤台、五道梁、沱沱河、唐古拉这4座兵站的平均海拔都在4000米以上，到了冬季，人迹罕至，气温常在零下30℃以下。尤其是五道梁兵站，地处风口，海拔4415米，7月平均气温为5.5℃。当地人有“到了五道梁，哭爹又叫娘！”的说法。
■兵站兵和汽车兵的苦是两种滋味
“兵站兵和汽车兵的苦是两种滋味。”汤真仁曾是一名汽车兵。他告诉记者，汽车兵要面对青藏线上变化无常的气候，“一场大雪、冰雹，就可能使你在路上耽搁很长时间，直到深夜才能赶到兵站休息。”而兵站兵的生活极其寂寞，常年不能回家。“我当汽车兵的时候，在路上饥一顿，饱一顿，但无论深夜几点，只要一敲兵站的值班室窗户，里面的灯一亮，顿时身上就会倍感温暖。”汤真仁说。
除了解决线上汽车部队吃住问题外，兵站还担负着一些医疗保障工作。每个兵站都配备了专职军医和医务室。“发烧感冒等这些在内地来说并不算什么的病，在这里如果处理不及时，则有可能危及生命。”五道梁兵站军医何明说。
■渐渐爱上了奉献大好青春的兵站
6月8日中午，记者来到沱沱河兵站。站长刘培强正带着战士清扫堆积在当地多年的生活垃圾。“这里有当地老百姓几十年遗留下来的垃圾。通车前我们务必要把它们清理干净。”
刘培强坦率地告诉记者，10年前，当他第一次从内地来到这里时，恶劣的气候、陌生的环境，曾让他刚到就想离开，但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一次，兵站的老同志回来重游故地，“我看到他们回忆兵站往事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向往，让我终于有所感悟。”刘培强现在觉得：既然命运安排自己到了这里，就要把眼前的工作干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对自己的士兵，他也是这样教育的。
五道梁兵站的副教导员张成珊又何尝不是如此呢？1999年，张成珊从军校毕业后被派到兵站，当时他心里还在打着一个小算盘。“到兵站搞接待，平时工作不会太忙，正好有空闲时间来看书考研。”可来兵站后没多久，他就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别说看书，当时头疼得真想用刀把自己的脑袋劈开。等适应了这里的海拔高度后，张成珊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开始大幅度下降。“人在这里呆长了，忘性特别大，什么书也背不下来。”但张成珊告诉记者，他已渐渐热爱上了这里，“毕竟我人生中的大好青春都奉献在这儿了。”
■冰雪高原上长出绿色生命奇迹
除了高原自然环境对生理的挑战外，色彩的单调和孤独寂寞，是青藏线官兵面临的最大挑战。唐古拉夏天常住人口不到200人，冬天大部分饭馆关门，人员下撤，也就不到百人。“我在这里服役两年，营门就只出去过五次。”唐古拉兵站的一名士兵说。
唐古拉兵站，坐落在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口附近，人称“天上军营”。是青藏线上海拔最高的兵站。这里终年积雪，兵站的几十名官兵常年守着四季不变的白色。就在这白色的世界里，一盆开着淡红色小花的倒挂金钟，牵动着驻守在这里的每一批官兵。当一批士兵又要退伍的时候，他们就会嘱咐后来人看管好它。因为在冰雪高原上长出绿色植物是奇迹，这盆花已经有了唐古拉兵站的灵性。
6月9日，记者在唐古拉兵站站长田云杰整洁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他们的“站花”———一盆枝繁叶茂、娇艳欲滴的倒挂金钟。“我是这株花的第几任主人，我也说不清楚。”田云杰告诉记者，这么多年来，从小小的子弹箱移植到旧电瓶壳，再从旧电瓶壳移植到更大的木箱，这盆花表现出了极强的生命力，一开花就是大半年。兵站官兵对这盆花非常有感情，他们从野外扫来羊粪，为它施肥，有的新兵甚至把部队发给自己补充维生素的“金维他”药用来“喂养”它。“2002年，复员回家的江苏籍老兵孙海祥临走前还抱着这位‘老战友’痛哭了一场。”
记者手记
现在青藏线官兵的生活条件比起过去已经有了很大提高。宽敞明亮的楼房，客房内水电暖“三通”取代了原来的土坯房、平房，各种设施配套齐全。业余时间，官兵们还能到健身房、卡拉OK厅、阅览室等开展娱乐活动。部队还引水入营，为各基层部队修建了澡堂，使大家痛痛快快地洗上热水澡。汽车兵们在这里可以享受到宾馆式的服务。但即便如此，官兵们还要接受恶劣气候的挑战，因为高原不适宜人类居住的恶劣气候是无法改变的。
青藏铁路通车后，进出西藏的物资将更多地用铁路来运输，这对兵站会产生什么影响？大多数人似乎都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可以感觉到他们对兵站的生活还是很留恋的。但只要有“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这样的革命精神，相信无论接受什么样的历史使命和任务，这支部队都有能力在今后的岁月中创造出更辉煌的业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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